他記得在康弗裏津公學的宿舍,那些調皮的常青藤總是繞過紅磚牆壁,從雕花窗欞裏探進來。一年四季樓下都盛開著不同的鮮花,色彩永遠都不會缺乏。
他還記得他過去是如何粗暴地對待他那位藍眼睛、淡栗色頭發的朋友的,當他發現他這位朋友膽敢翻開他藏在床底下的書,並且指著書裏麵的插圖,天真地問:
‘雅各,這是什麼意▲
‘可是,雅各''
‘疼也不許哭,不然我就讓你更疼。''
他感覺到對方的背繃得緊緊的,到最後小公爵還是忍不住小聲地痛哭起來。小公爵一點也不能明白這種行為的目的和意義,他認為這一定是某種類似於校長鞭打的懲罰,因為同樣都讓他感受到綿長的痛苦。
結束之後,小公爵緊緊蜷在床角,一句話也不敢說。他認為道格拉斯先生一定對他的愚蠢感到震怒了,而事實也是這樣,他很快就被道格拉斯先生強行拎下床補習作業去了。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年輕的公爵都把這種罪惡的行徑等同為禸體上的苦刑,那種刑罰總是發生在他未經道格拉斯先生的允許而擅自和別的學生講話或者是沒有按照道格拉斯先生的要求及時抄完課程報告,這種痛苦,他極端懼怕,卻遲遲不敢抗拒。
至於現在,唉,咱們這位年輕的公爵被對方熱烈的吻弄得直感覺到天旋地轉,分不清楚是在人間還是要奔往極樂的天堂了。但是這並不重要,因為很快他發現他的眼皮沉得像鉛,根本睜不開了,而身體則軟得像一團棉花。
接下來,他頭一歪,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催眠劑的藥效在急遽奔湧的血液裏總是發揮得更快些,不是嗎?
下一刻,道格拉斯先生已經站起身,整了整被小公爵弄亂的衣領。並且,他極快地幫小公爵係好襯衣紐扣,穿上外套,甚至整理好頭發。
現在小公爵睡得很深沉,沒有一點知覺了。道格拉斯先生吻了一下他的額頭,把他抱起來——
雅各,你答應過我的,一定會讓我變回去的——
當然,當然,我答應過的,我親愛的。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用來滿足您的心願的。
道格拉斯先生抱著小公爵往外走去,門外恰好有一輛出租馬車等在那裏。
這樣我們就隻能聽到道格拉斯先生低聲對馬車夫吩咐道:
"我要去鳶尾旅館,請快一些。"
尾聲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一場再盛大的舞會也會有散場的時刻,同樣的,我們今次的故事也終究要走向它的結局。
現在,用不著年輕的音樂家所作的套曲來助興了,年輕貌美的讓·布朗夫人和夏倍公爵已經完全陷入了愛河中啦。要不是夏倍公爵夫人尚活在人世間並且身體十分健康,讓·布朗夫人說不定還很有希望成為公爵夫人呢。畢竟布朗夫人渾身上下充滿了青春的魅力,雖然她為此付出了一條珍貴項鏈的代價,但是看起來夏倍公爵終究會為她買些更貴重的禮物的,不是嗎?男人常常不解女人在維持容貌上的花費,隻有女人才會明白,她們做的從來都不是賠本買賣。
鮑裏斯·佩爾湯大夫某日收到了一張一千法郎的支票,寄款人署名讓·雷諾伯爵。但是這位大夫翻遍了手頭的病人病例和家族族譜,也沒有找出任何一位仁兄看起來像是會心血來潮送他一筆金錢的。不過這不要緊,佩爾湯大夫兌換支票後,將錢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因為他認為,也許哪一天,那個寄錯支票的家夥會找上門來。畢竟,他和他的祖上一樣,都是非常誠實的人。
另外再來談談我們年輕的音樂家弗朗西斯科·阿爾卡內,他雖然從夏倍公爵那裏拿到了報酬,但是他的曲子並沒有如願以償地在讓·布朗夫人的藝術沙龍裏得到公開演奏的機會。好在好心的伊蓮娜夫人將他介紹給巴黎藝術劇院的經理維昂先生。說不定這個周末,你就能夠在聖日耳曼區街頭看到張貼的演奏會海報哩。出名總是要趁早的,更何況,這是在巴黎。
至於一切的始作俑者——讓·雷諾伯爵,他帶著他那瓶神奇一七三五年份勃艮第葡萄酒,再度離開了這個國度,畢竟一切都跟他離開時大不一樣了。他登上一艘海船,又投入到了新的環球旅行中,並且決定再活個兩三百年。因此,我親愛的讀者們,你們如果在街頭碰到一位身形精幹、皮膚黝黑、氣度不凡的冒險家,請不要感到驚訝。說不定你還可以找他討點返老還童的秘方呢。
總之,這一切看起來都各就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