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嘴上總是趕我走,但是我知道她心裏,還是希望我在的。”潘子緊緊握著那幹瘦的手,有些抱歉的對吳邪道,“小三爺,這回我可能沒辦法好好招待你和小哥了,我把我家鑰匙給你,你今天要是不回去的話晚上就在我家將就將就吧。這窮鄉僻壤的雖然不比杭州,但是多少也還是有些徽派建築能看看的。”說著,把口袋裏的鑰匙硬是塞給了吳邪。
“潘子,你別這麼客氣成麼?”吳邪攥著那串鑰匙覺得心裏說不出來的堵得慌,“咱們是兄弟。”
“小三爺,我說過,就算咱們是兄弟,你都是我小三爺。”潘子鄭重的說著,把吳邪推到門口,“我家離這兒不遠,你和小哥隨便問問就知道了,我就不陪你們回去了,我得在這兒守著我媽。”
吳邪把鑰匙又塞回潘子手裏,“你就別管我們晚上住哪兒了,好好的陪著她吧,我和張起靈一會兒來給你送點兒吃的。”
潘子拿著鑰匙猶豫了一會兒,看著吳邪臉上不容拒絕的表情,隻得點了點頭。
輕輕帶上病房的門,吳邪轉身才發現張起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病房門口。微微依靠在門框邊,雙手插著口袋,臉上一貫的沒有任何表情。往來的小護士們都躲躲閃閃的偷偷瞄著他。
“車子停好了?”吳邪皺起眉頭有些不悅,這悶油瓶子走到哪都是禍害。
“嗯。”基本上把吳邪和潘子的對話聽了個大概,張起靈點點頭,“走吧,去吃飯。”
太陽已經慢慢的爬上了中天,盡管天色被陰雲遮擋的有些陰沉,但仍舊阻擋不住金色的陽光絲絲縷縷的投映下來。空氣中的潮濕夾雜著雨後的泥土芬芳,院子裏不知名的樹木,也抽出了根根嫩綠的枝椏。
兩人在鎮上就近找了家小餐館,隨意點了幾個土菜。好不容易迎來了周末的孩子們笑鬧著在路上來回奔跑嬉戲著,說著吳邪和張起靈都聽不懂的方言。
不消片刻熱氣騰騰的飯菜就端上了桌,老板娘是個熱情的中年女人,一看兩人的衣裝和談吐,就知道他們是從外地來的。
“這兩位小哥,莫不是那潘家集裏潘子的同學?”一邊端著菜,老板娘一邊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普通話問道。
“您是怎麼看出來的?”幫忙放著菜盤子,吳邪有些驚訝。
“嗨,咱們這鎮上誰不知道潘家集的潘子,那可是出了名的孝順孩子,又是他們村唯一的大學生,我看你倆是從那衛生所的方向過來,這不一想就明白了麼。”老板娘上完了菜,熱情的笑著,“他媽沒事兒了吧?”
“嗯,已經沒事兒了,現在正睡著呢。”吳邪點點頭,叫住正準備離開的老板娘,有些好奇的問道,“您能跟我說說,潘子他們家的事情麼?”大學四年,潘子很少提及他家裏的事情,如果不是三叔告訴了自己一些,吳邪怕是到現在都不知道潘子家的情況。
老板娘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像下定了決心般的開了口,壓低著的聲音顯得有些神神叨叨,語氣裏也滿是唏噓。“說起來,我和潘子她媽還算是娘家人,我倆都是潘家集的。所以她的事情我比誰都清楚。”
吳邪起身坐到張起靈身邊,讓打開了話匣子的老板娘坐在兩人對麵,又打開了一套一次性餐具放到她麵前,不住的往她碗裏添菜。張起靈淡淡的看著吳邪,知道他這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子又刹不住了。
“要說這潘子他媽,也真是苦命的人。”老板娘說著歎了口氣,“她媽生了她就難產去了,結果她爸就說她是克星,要不是村子裏的人用百家飯養著,怕是他媽早就沒了。雖說我們這是農村,但是好歹也知道點知識,本來大家也都可憐著她沒媽,所以就沒把那克星的事兒放在心上。可是誰成想在她十幾歲的時候,她爸又因為喝醉了酒打她,不小心一頭磕死在了桌子角上。從這以後,大家也就都對她慢慢的冷淡了。”
聽著老板娘的話,吳邪不敢想象潘子母親的童年是怎樣的辛酸,“那她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呢?”
老板娘搖搖頭,像是在感歎吳邪的天真。“這位小哥,她是克星,那老一輩的人已經被她克死了子女,哪裏敢再去管她?”
“那她後來怎麼過的?”
“就靠著她家的那兩塊地自己養活自己唄。當時村裏所有的孩子都被告誡過了,不能接近她,不然會被克死。可是潘子他爸是個善良的人,兩家又是鄰居,總是偷摸兒著去幫忙做做農活。結果一來二去,兩個人就好上了。”老板娘想著後來的事情,聲音裏滿是感慨。“那個時候我也訂了親嫁到了這邊兒,後來的事情也就是聽說了。潘子他爺爺雖然死活不同意,但是架不住兒子求,最後就撒手不管了。兩個人沒過多久,潘子他媽就懷上了潘子,本來大家都以為他媽這也算是苦盡甘來了,但是命啊,哪兒能是說改就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