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夏夜,那個孩子,空出自己背後的那塊兒領地。

鍾雷將他揉進懷裏,重重地抱著他。一隻手輕輕地撫摩著他的後背,好像在順著一隻顫唞的貓的脊背。另一隻手時輕時重揉著他的脖頸,手底下的肌膚冰冰涼涼的,但是有薄薄的汗意。

"嶽嶽......會沒事的。"鍾雷閉上眼睛,不知道說些什麼的無力感,心裏隻有酸酸澀澀的,凝結在一起,化不開。

一會兒,懷裏的人才抬起頭來,鍾雷幫他抹抹帶著濕意的眼角,輕輕吻了上去。

鍾雷小心翼翼地換氣,伸出舌尖舔去他的淚水,鹹鹹的,從喉嚨到食道,再燒灼到胃裏。燒到胸膛有些隱隱作痛。

安嶽的眼皮輕微地顫唞著,蜻蜓的翅膀一般,青色的細小血管在嘴唇下汩汩地跳動。

安嶽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麵的雪還在下的紛揚。

冰涼的手指都被握在一個溫暖的手掌中,慢慢地回溫。將頭靠在那個更加讓人感覺到踏實的所在,吐出一口氣。

"我爺爺......管子,還有氧氣瓶。"在那個人的懷裏喃喃,心裏頭的害怕像拉長的線,被抻了出來。

"沒事的,肯定會沒事的。你看我爺爺當時,不也沒事情麼?別擔心了。冷不冷?"低頭看羽絨服裏的人,因為著急連羽絨服都沒有穿出來,隻剩下那件毛衣,稀稀疏疏好像透著冷風,輕輕顫唞著。更緊地摟住他,不管人來人往,投過來好奇的目光。

"我......我害怕......"

"沒事,還有我在。"

仰望著眼前的少年,好像他就是那個天神一般的所在,吐出拯救世界的咒語,安嶽舒展開身體,緩緩停下了顫唞,將手在羽絨服裏繞過鍾雷的粗線毛衣,緊緊地回抱住他。

雪花化在手心裏,不能碰觸的脆弱,在溫暖中被蒸發。

雪一直下了三天,安嶽一直沒有來上學。

童話劇的稿子,是朱安安親自念的,她在側麵的幕布裏,看著王子俯下`身子,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起床了。"於是公主就醒過來了。戲結束了,王子焦急的跑下舞台,他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吳遠帶著他的樂隊,倒數第二個出的場,幾個變調的電音之後,吳遠拿起麥克風。黑色的皮衣裹著他修長的身材,衣領蔓延到脖子的盡頭,頂在下巴上。淡青色和紫色的燈光眩惑著他蒼白的皮膚,上了妝的臉有些不正常的暈紅,意外有些嫵媚,黑黑的眼睛裏流光飛轉。一往無前的溫柔與肯定,都在裏麵蔓延。

"脫下長日的假麵,奔向夢想的疆界,南瓜馬車的午夜,換上童話的玻璃鞋......"

稀疏的鼓聲響起。

"放縱自己的狂野,表達自己的狼狽......就算是你的謊言......我需要愛的慰藉......就算那愛已如潮水" --《擁抱》 五月天

他的眼睛蒙上了淡淡的水汽,仿佛筆尖的一點墨汁,浸透了柔軟的宣紙,染濃了江南的雨天。將目光投向又開始卷起細小雪花的窗簾縫隙,遙遠的一點,和唇齒之間的一字一句,都在靈魂之外,也像在靈魂之內。

朱安安看著他,那個讓她心跳加速的少年,這時候好像在慢慢融化的冰雕,即使伸出手去,也接不住淚水一樣幹淨的液體。他是如此的遙遠,如同那個叫安嶽的孩子,自在安靜,隻會對某個人執著地別扭。那個叫鍾雷的一直很溫柔的孩子,卻強硬地一退場就離開。苦澀的微笑浮上她的嘴角,慢慢也有一絲釋然。

"既使到最後你還是看不清

我要你看到我

你不該猜測應該享受

我要你愛上我

你不該猜測應該愛我

我可以是男是女

可以飄移不定可以調整百分比

隻要你愛我一切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