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眾施回雪受沈頻真恩惠,以鬼母至尊之名起誓,以性命護沈頻真周全,若有春絲護法以及......教主消息,絕不隱瞞,定據實告之。"
沈頻真又笑了幾聲,袖袍拂過施回雪被點大穴,替他解了穴,又體貼的把他攙扶起來。見手中火折將滅,於是護住火折,領著施回雪施展身法,急速向遠路奔去,終在火折跳滅前,回到先前正殿中那尊巨大的石像。
兩人從空中石麓上一躍而下,兩邊水濺如碎玉,霧起如雲嵐。見花記年正站在正中的水上石階上等候,長身玉立。花記年見他們二人相隨而出,微一怔,隨即淡淡一笑:"沈莊主好本事,眨眼間便籠絡了又一高手,看來你我大業,指日可成了。"
沈頻真聽了這話,朗聲笑道:"花兄至孝之名天下皆之,為花堡主一統天下而鞠躬車馬前,實乃可歌可泣之舉,想來藍采和之流孝感動天,也不過如此。若我們真能大業得成,定是上天可憐頻真報仇心切,以及,花兄這一片孝心了。"
花記年微微不悅:"父親說什麼,我自將做什麼。不過,沈兄,你今日頗為失常。別忘了,隔牆有耳。"他說著,蹙眉掃過沈頻真背後的施回雪。
施回雪隻覺莫名其妙,這麼半天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還要受此白眼,不由得想大打出手,意念既出,左手便飛快袖中捏決,正要招來毒物,隻見沈頻真飛快地握住他的左手,對施回雪使個眼色,笑道:"沈兄說的極是。"他心知這花記年自繼母大喪之後性情大改,人後出手從未留情,自己好不容易才將施回雪招攬到自己麾下,怎舍得讓他斃於花記年掌下。
花記年微微頷首,說:"這便出殿吧。外邊已經安靜了。"
說著轉身現行,沈頻真看著他身後銀笛上絲縷飄揚,輕吐一口氣,伸手拍拍施回雪的肩膀,歎道:"回雪,你若真是怕死,就千萬別招惹他。"
施回雪隱隱明白了他的意思,卻有些認真的回答:"我不是怕死,我隻是怕疼。那些鞭子,刑具什麼的,我最最害怕了,就算死了也不想受的。"
沈頻真有些意外的看他一眼,也沒多說什麼,叫施回雪在原地稍待,自己大步出了神殿,喚住入三個與施回雪身材相仿的武林人士,領入殿中,毫不猶豫的當頭數掌,震碎了他們天靈,毀去容貌,腦漿迸濺。
沈頻真隨即拔出腰間那柄玉骨折扇,在其中一人衣帶上一繞一纏一扯,便把他外袍脫下,轉身一看,見施回雪愕然看著他,沈頻真淡笑了一下,將那件外袍擲過去,內力所向,那外袍緩緩被撐開,慢慢降下,披在施回雪肩上。沈頻真道:"把你穿的那些惹眼的黑衣服都脫給我,我要裝扮一下這三位,你穿這件便好。你不是要我帶你出去嗎?"
施回雪連忙將背過身去,解下外袍,外衣與中衣,遞給沈頻真。隻剩褻衣的身體露出的部分瑩白如玉,細腰長腿,發絲如瀑,但不過眨眼間,施回雪就已經把那件衣袍重新係上,又把額發弄亂,很配合的讓自己看上去不顯眼些,跟在沈頻真身後走出殿外。
隻見得劫火未滅,狼煙未散,連接地麵與高高神殿的數百級石階上都是汪汪的血跡,還在順著石階緩緩向下滴落,流淌,彙聚在白色大理石的地方上,儼然成一片數頃的澤國,各式殘損的兵器散亂一地,血色衝天,一股濃鬱的鐵鏽味在口氣中彌漫不散,階下還有幾個身著紅色短打的大漢拿著一個小瓷瓶,用指甲挑些藥粉,彈在餘下的零星幾句屍體上,屍身眨眼間被化成一汪血水。於是那積血便越積越深,越積越廣,蕩漾在白色的大理石之上,越發的分明,觸目驚心。
施回雪雖然早有準備,心中還是一陣反胃,隨即眼角一酸,心中百感交集。沈頻真似知他所想,回眸笑道:"你還真是多愁善感,剛才要是我被你殺了,也不過是這個結局罷了。弱肉強食,不過如此。"
施回雪聽了他話,隻得屏息,閉目的走了幾步,感受到那紅色綢黏的液體粘在自己鞋上,衣裾上,越發的毛骨悚然,平時的生殺予奪終於不敵此刻的血腥煉獄,脊背一陣陣發麻,幾欲長袖蒙麵,飛奔而去,卻終究不敢,隻能跟在沈頻真身後,一家家的跟不遠處年那些名山大川上的名門大派打過招呼,鞠躬回禮,待他們問得教主和護法的下落時,沈頻真隻悵然說他們已服毒自盡了,聽者無不失望已極,下令手下去殿中搜尋他們的屍身。如此折騰良久,互相歎息吹捧了一陣,方才作別。
沈頻真回首見施回雪一副縮手縮腳的模樣,朗聲大笑,說:"本來他們還要在這留宿,等明日早啟程,見你此番模樣,我們今日便走吧。"他說著,擊掌兩聲,叫別人拉過他那匹的青驄馬,又拉來一隻雜色馬,施回雪連連搖頭說:"我不會騎馬。"
沈頻真蹙眉,這才發現施回雪褻衣外僅穿的那件外袍衣結全部都扣錯了,於是低聲說:"回雪,我已經開始後悔救了你。"
他見施回雪麵色微紅,終究展顏一笑,喝退左右,翻身上馬,再彎腰扶住施回雪的腰,將其帶上馬背,護在懷裏。施回雪隻覺得這姿勢尷尬無比,又無處可避,策馬揚鞭處,兩人發絲在風中纏繞交錯,施回雪外袍被吹起,露出白皙的手臂,最難擋是馬背顛簸,無論如何努力穩住身形,他都少不了搖晃幾次,最後狠狠撞在沈頻真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