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段(1 / 2)

懸空的腰,不讓他逃脫,似乎想在那塊新增的暗青掌傷上吸出一塊鮮紅的吻痕。

施回雪渾身顫唞,聲音很快嘶啞,隻剩下一身一身顫唞和拖長的抽氣之音,淚水在眼眶中轉了幾圈,很快在眼中積滿,在如何強忍淚水,水珠依舊從臉頰滑下,順著後仰的頭顱流入鬢發和耳朵。不久連眼淚都哭不出了,隻是嘴巴顫唞著一張一合說著什麼,沈頻真不由得凝神側聽,見施回雪失魂落魄來來回回隻說一句:"你對我一點也不好......"

沈頻真默默看了他一會,緩緩從掌傷上移開嘴唇,銀牙咬著從傷口吸出來的一根牛毫小針,吐在地上,掏出絹帕擦了擦嘴,又從懷中拿出一個碧綠小瓶,捏開施回雪的嘴巴硬灌下幾滴藥汁。原來他剛才真帶了殺人之心,剛才一招清風送歸掌,指尖不自覺已夾帶了一枚送魂釘。施回雪看到地上那枚小針才知道剛才那痛不欲生的極刑居然是沈頻真在救他,可即便如此,心頭哪裏能有半分感激之情。

待沈頻真把他解下來,他踉蹌了幾下還是癱軟在地,沈頻真伸手去扶他,施回雪卻如避瘟疫般躲開,自己爬到床上。沈頻真看他一會,才放緩聲音說:"我幫你叫人送水來,你不是很喜歡洗澡嗎?洗個澡,換身新衣,好好睡一覺,醒來就好多了。"他見施回雪恍若未聞,又柔聲問道:"要不我叫他們重新上菜來,剛才你還沒吃完,我繼續為你夾菜便是。"

沈頻真見施回雪還是顫唞個不停,沉默良久,眼角微帶疲色,輕聲道:"你既然怕我,想離開,就自己走吧。江湖自古便是是非之地,刀光劍影,血海腥風,你又不善察辨,更須多加小心,我會給你銀兩傍身,你我的諾言,也便算了。我與你實話實說,不知為何,我近來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你離開,也好,我真怕這樣下去,終於一天會殺了你。"

施回雪驚愕的看向沈頻真,見他側立床頭,淡黃錦衣點點血痕,折扇橫插玉帶之中,眉目染塵,卻無損其豐神俊朗。一時間心神俱醉,心中還未細思,嘴裏已脫口而出:"我不走,我對鬼母發過誓的,說要以性命相護便是真真正正以性命相護。我心中是真正喜歡你的,你對我拳打腳踢我心裏雖然難過,但無論你做了什麼,你隻要肯和我賠個不是,也便好了,我不會怪你的。"

沈頻真聽到那句"無論你做了什麼......",心頭微暖,嘴角一彎,笑道:"賠個不是?你可知道我從未跟別人賠過不是。但剛才打你確是我不對,我跟你賠不是,不過你以後不要再亂下蠱術,我不喜歡。"

施回雪見他跟自己說對不起,一時眉開眼笑,心中歡喜,連身上青痕紅腫,掌傷淤血都忘了,欣喜道:"我不怪你了。你說過要和我同看花開,共賞滿月,信馬由韁去看賀州夜雪,乃至世間美景的。離開你我還要和誰把臂同遊?從今往後,我發誓絕不做你不許的事情,你也絕不許再瞧不起我,隨便打我,我可真是怕你了。"

他說著,伸出右手小指,沈頻真微笑的和他勾勾,隨即叫店小二進來,送上熱水淨身,又給了銀兩,估摸了尺寸,叫他去綢緞店買一件成衣。待施回雪洗完,沈頻真又拿出跌打藥,待施回雪上了藥,換上那件暗藍色的新衣,回雪見衣飾上用暗線繡了疏影橫斜,寒梅傲雪,眉頭微有喜色。

沈頻真與其相處時日越長,便越是發覺,施回雪總是為一些無足掛齒的小事而雀躍,像是小孩子心性還未褪去一般。總讓人無法想到他滿手血腥的一麵。施回雪見自己終於幹淨整齊起來,漆黑的眼眸轉了幾圈,突然湊到沈頻真麵前說:"沈頻真,你親親我好不好?"

沈頻真麵不改色,眼睫卻微微顫動了一下,淡淡笑著問:"為什麼?剛被我打過,又忘了疼嗎?"施回雪說:"在神殿我們就親過來,再來一次好不好?"沈頻真搖了搖頭,見施回雪滿臉失望的模樣,終於輕輕在他鮮紅的唇上印下一吻。

他知道施回雪這樣糾纏不清的渴望親近,多少有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當年關於棋子的言論,可此刻唇齒間傳來的糯米紅棗甜香氣息和血腥氣息一樣濃烈,讓他一時之間也打不定主義,到底是該把他當一個抱在懷中寵溺的孩子,還是一個真正的棋子。沈頻真在心中歎息。他為什麼不再天真一些,抑或著再殘忍一些,偏偏是這樣不尷不尬的比重。

第四章 還真山莊

--花記年輕笑:"也許他一直都在騙你,他並不在乎你,值得嗎?"

--施回雪昂首道:"不值得,但我覺得痛快!這才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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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兩人一路策馬狂奔,於正午便回到了還真山莊,那山莊大門刷了層層黑漆,四個門角鑲嵌了厚重的銅邊,門上層層銅釘,密布如星子,門側兩旁石獅作按球銜珠及逗弄幼獅之態,一毛一發,獸目睥睨之間,皆氣勢驚人。唯有門前那塊高懸在上的牌匾,黑底白字,大書還真山莊四字,字跡收斂鋒芒,圓潤古樸,觀之頗有大巧若拙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