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回雪麵色蒼白,不由得退後了一步。花記年看著他,輕笑道:"我往日總聽人說過:情,之所以維持世界;才,之所以粉飾太平。及至成年後,才知道世人皆把情愛抬的太高。《董仲舒》上記載說:人之欲所謂情。聖人追求的是無欲無求,換句話便是斷情去愛。為這情愛兩字,兄弟鬩牆不合,夫妻同床異夢,師徒分庭抗禮,乃至父子亂倫苟合,倒似有了禦賜鐵券一般,皆得了冠冕堂皇的借口。弄得天下男不男,女不女,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妖氣橫生,天魔降世,陰陽不正,乾坤顛倒。哎,世人皆道相守難得,卻不知道相忘才是真難得。"
施回雪沉默一會,突然大聲冷笑道:"你說的我都不懂,我隻知道我發誓過要以性命護他周全,隻知道如果聖人神仙都要斷情去愛,我絕不當什麼聖人,我即便做歹人,壞人,狂人,癡人,小人,也總要轟轟烈烈活一場。"
花記年輕笑:"也許他一直都在騙你,他並不在乎你,值得嗎?"
施回雪昂首道:"不值得,但我覺得痛快!這才是我自己!"
他說著,把衣袖挽起來,頭也不回的掉頭就走。花記年看著他的背影,手輕輕撫摸過後腰的銀笛,又像被燙傷一般的縮回手。轉身欲走,突見沈頻真站在身後,不由嗤笑道:"你們輪著偷聽,也不膩嗎?怎麼,莊主,雲雨已畢了嗎?可辨出真假沒有?"沈頻真看他一眼:"你今天,話真多。"
花記年笑了幾聲:"言多必失,讓莊主見笑了。不過,我聽了你今天與阮公子的話,覺得你......似乎有些不妥。"他說著,正色問道:"你可有覺得最近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為人處事跟往日有些不同?或者說是......先前你對誰無甚情意的,突然間愛的死心塌地了?"
沈頻真冷笑道:"沒有。"e
花記年沉默一會,也不再多提,淡淡笑了笑:"記年隻再多問一事,那孩子的話,你可聽見了?你在心裏記住了多少,還是說,能記的都記了,不能記的都忘了?"
沈頻真冷眼看了花記年一會,這個在十六歲便在武林大會上大展拳腳的人,即便事隔四年,心智再如何成熟,年齡上也不過是個大孩子。這份超然的早熟讓沈頻真多少有些厭惡。他這樣想著,嘴裏回答的多少有些敷衍說:"我全聽到了,也都記得。他......"沈頻真說著,目光漸漸柔和:"頻真何德何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花記年淡淡的說:"我真是厭惡你這副首鼠兩端,左右逢源,道貌盎然的模樣。"沈頻真蹙眉冷笑:"彼此彼此。整天挑撥離間,陳倉暗渡,手下養了一幫雞鳴狗盜的家夥,臉上總做謙遜之態,一幅容納百川的模樣,心中卻濁流暗湧。別人以為你是濁世佳公子,是無暇美玉,可見,要論口是心非表裏不一的偽君子,真是非你莫屬了。江湖之中又有誰能望其項背?"
花記年麵色未改,眼睛裏隱隱已有了怒色,他右手緩緩從後腰抽出銀笛,指著沈頻真,長袖兜風,笛穗翻飛。他森然道:"說我容納百川,從未動怒。是因為,很久,沒人敢惹我生氣了。既然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不如痛快較量一番,打完這一場,麻煩你回到過去那幅惺惺作態的模樣。別忘了我們要幹些什麼!"
沈頻真冷笑說:"不就是要鏟平這江湖門派嗎?我要報仇,你要稱霸,正好湊在一起。"他說著,深吸幾口氣,臉上慢慢擠出一點笑意,然後笑容漸漸自然了,一幅觀之可親的平易恭謹的表情。沈頻真笑著說:"頻真怎麼會和花兄打呢,花兄四年前便已經力敵江湖豪傑,頻真如何能是花兄的對手。"
花記年愕然看了他一眼,淡笑道:"好,好,好個莊主,好一幅氣度。"說著,他搖了搖頭,歎道:"誰不知道那次是因為莊主沒有參與武林大會。"他說著,收回銀笛:"沈莊主似乎真有些不妥,上次四海客棧之聚,我說的消息,莊主還是再觀察幾日吧。也許是真的。"
沈頻真笑說:"我自會留意。花兄今日殷勤真讓人如沐春風,頻真剛才真是瘋了,聽到花兄說我道貌盎然,一時覺得委屈......"
花記年打斷他滿口廢話:"我最後再問你一事。你覺得那暮雪護法如何。他對你用情至深,你究竟如何看他?"
沈頻真顯然不願意對他談起此事,臉上輕笑道:"花兄不是說,隻再多問一句嗎?多的問題,恕頻真無可奉告了。"
施回雪回到了院子裏,與那枯樹荒草相看兩厭,又自顧自的生了會悶氣,實在無聊的緊,拔了一根草根在手指頭間繞著玩,順著院牆的樓梯爬到屋頂上坐著,把草根塞在嘴裏,躺在屋頂上梳理自己打結的頭發,用手指努力的順著,一下又一下。他身下是青色的琉璃瓦,和整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