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步言緩過神後,對他有些羞愧的笑了笑,然後就著柔軟寬大的車椅精疲力竭的睡去。他的笑讓秦滄很是呆了一下,不過他很快重新平靜了下來。他並不害怕這種輕微的感情波動,正如傅步言的哭,等到傅步言笑多了後,這種和煦的笑容,也就會失去了失去了令他心動的作用。
唯一可惜的是,秦滄之後,再也沒有看過傅步言的笑容。所以在他以後回憶的時候,這笑容一次比一次,讓他沈湎。
對著窗外的腐屍,秦滄掏出一隻煙,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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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明,眾鬼退去,站在車外,秦滄對著自己的愛車直皺眉頭,滿是劃痕刮痕自不必說,連輪胎都被咬破,可惡的是那個領頭的女鬼縱使被陽光照射,亦不願退去。在車窗玻璃上身軀化為一灘惡臭的濃水,頭顱卻不知去向。
秦滄進車,搖醒傅步言,冷冷的說:“走吧,車毀了,得步行回去了。”傅步言睡得懵懵懂懂,一時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隻覺得周身酸痛,連站都站不起來。秦滄見他狼狽,沈默了一會,直接坐在高速公路旁邊的柵欄上,說:“算了,想你沒用成這樣,大概也走不動,等人來接好了。”
傅步言有些迷惘的看著秦滄低著頭撥電話,晨光薄薄了灑了一層在他臉上,光暈模糊中襯得他氣質非凡,不由得呆了一會,然後眉眼慢慢的彎了起來,手指撫上自己的唇瓣。一直以來,他們身邊的人都不停的勸傅步言趁早離秦滄遠些,傅步言雖然比任何人都了解秦滄的冷漠無情,終究沒起過遠離的念頭。心想:你雖然對我差些,但我也明白,我,實在是你最用心對待的一個人了。傅步言這樣想了一想,更覺得心下安慰,什麽辛苦什麽害怕,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秦滄自然不知道傅步言在想什麽,見到傅步言從車裏搖搖晃晃的爬出來,急忙伸手扶住他。傅步言說:“沒事,我們可以走了。”秦滄罵道:“就你這樣子,給老子好好坐著。”傅步言見他麵色不善,隻好老老實實的陪他坐在護欄上,忍受晨風吹拂,眼裏卻有了笑意。
好不容易回了公司,秦滄一邊忙著物色新車,一邊叫傅步言找了一個所謂的茅山道士作法,黃昏的時候,道士來了,在公司裏轉了又轉,嘖嘖稱奇,然後跟傅步言說: “你們這公司,可是我見過最乾淨的一家了,平時積了不少德吧,也算難得了。”秦滄跟傅步言麵麵相覷,一時不知道說什麽。那道士一眼看到秦滄,更是一臉驚懼的模樣,看著秦滄說:“怪不得,怪不得,有你這樣的人物,鬼怪哪敢出來。你前世怕是所受磨礪太多,轉世之後怨氣驚人。人和鬼比得就是氣勢,比得就是怨氣,你怨氣比它們要大,它們自然不敢近身。”
秦滄照樣當那道士扯淡,倒是傅步言仔細謝過了道士,封了紅包,好生把他送出門去,心下也鬆了一口氣。當即吩咐下去,公司裏加班的加班,守夜的守夜,一切照常。
那道士走後,天色已晚。原本純白的大理石地板的縫隙中,有一層黑色薄霧散出,散入四周。隱沒無蹤。
周圍死寂,已是夜晚。
這時候,秦滄開的那家名叫“滄海”的公司,還有零星幾點燈光。習慣和秦滄一起留下來加班的傅步言,抱著一遝材料急急忙忙的趕向資料室影印,電梯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按不開,指示燈紅色和綠色一直交替著亂閃,在黑暗中有些嚇人,傅步言歎了一口氣,開始走向黑暗的旋轉樓梯,樓梯很窄,在黑暗中傅步言小心的摸索著,轉過一個大彎的時候,傅步言一眼看到角落裏有一個小小的身影,一下子嚇得差點連退幾級樓梯,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個小小的孩子,抱著什麽東西,背對著他“嗚嗚嗚”的哭著。傅步言這才鬆下一口氣,以前不是沒有這些事情,這些亂跑的小孩子總是忘了怎麽出公司,於是走上前去,用手拍著那個小孩的肩膀,問:“小弟弟,怎麽了,為什麽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