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誰去抬望天的高,沒有我,誰去瞻仰地的深。沒了我,誰管那諸天神佛,測什麽吉凶黃道日。
我是天地的主宰。我笑著伸手,所有的風雲聽我調動,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頭頂天幕撕裂,一團光暈在咆哮著凝聚,盤古開天地時蓬勃的脈動從遙遠的亙古綿延至今,那所謂的寧靜被頭頂的閃電一刀劃破,怎樣的氣勢,神擋弑神,仙阻誅仙。
滄海橫流,橫掃千軍。
我虔誠的仰望蒼穹,一道不知道開端和結局的宿命翩躚著自九天而下,一時寵辱攜忘,靈台空明。
九天外一聲鶴戾鸞啼,一道青色的影子毫不遲疑的伸展著如垂天之雲般的羽翼,遮蔽著我,鋪天蓋地,然後那雷,穿過了那個影子,落在我身上。
這點痛,比起受過的,算什麽。
不知道多久,也許是亙古,也許是一瞬。
醒來後,夜幕正深,繁星滿天。
卻覺得身邊風向都變了,從地上幽幽的醒轉,可以聞到南國早醒花朵的馨香,也可以看清每一隻飛禽翱翔的翅膀。
脫胎換骨,得道飛升。就是如此吧。
“你得道了。”身邊那隻青色的大鳥,滿身血跡,它抱怨著說“娘親的,居然是九天玄雷。”
我想應該是她幫了我,於是友善的伸出手握住她的爪子,笑著說:“謝謝你,你幫了我,有什麽我可以幫到你的嗎?”
那隻鳥呆呆的愣在那裏,她說:“你忘了嗎?”
我笑了笑,不是很懂她在說什麽。
那隻鳥低下了頭,良久,她說:“幸好我還記得答應過你的事……”
我依然不懂,仍然保持著臉上的笑,我說:“有需要我幫你的地方嗎?”
那隻鳥用力的點了點頭,說:“是的,我有一個朋友,他患了不治之症,就在寢宮睡著,請你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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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著點頭,這不過是舉手之勞。那隻鳥卻突然張開她的翅膀,她說:“能不能,治病的時候,請你順便為他吹這首曲子。”
我於是再微笑著,結果大鳥不知道從哪掏出的笛子和曲譜。
我看著譜子,笑了,我說:“鴛夢嗎?是個好名字。”說著伸展雙袖,眨眼的功夫就輕盈的踏上堅硬的土地,頭頂上,那隻鳥撲騰的翅膀飛離高台。
青色的羽翼遮天避日,從高高的天空上,滴下一滴青色的眼淚,溜光飽滿。那隻大鳥臨走的時候鳥嘴裏還在呢喃,她說,你曾經想過,親自吹給他聽的。
我不懂她的話,但我懂她的意思,那隻鳥哭的是滄海桑田世事無常的變遷。
【劉徹X司馬遷】鴛夢 第三十四章
[史者]
禦醫說我熬不過這個冬天。
燒退下來後,我跟他說,我不想死。
他消失了一個下午和晚上,第二天早上也不知蹤影。中午也不見了,然後下午他半跪在床前,握著我的手,說了很多次我愛你。一直說,一直說,浪費了整個下午,每一次都拖腔拖調,眼睛裏波光閃爍,我聽第一次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唰的一聲又開始發燒了。
手足無措,手足無措。
他握著我的手問,如果每天告一次白,我可不可以等他七百三十九天。
他握著我的手說,他已經說了七百三十九聲他愛我。
之後,他再也沒有找過我,等到大雪紛紛擾擾的時候,已經過了九十三個日出日落。每天我都要喝很多很多很苦的藥,雪落不可怕,怕的是雪化的時候濕氣重,一些曾經斷過裂開過的骨頭,就在重重濕氣中鑽心蝕骨的痛。
後來有一天,大雪初霽,陽光溫暖的照耀著,我在積雪消融密密潤潤的聲音中恐懼的瑟縮,在疼痛中將頭藏在棉被中翻滾,撕扯著明黃的床單和錦被,然後在掙紮中昏睡了過去,睡得死沉。
然後在夢裏聽到一首奇怪的曲子,吹得結結巴巴斷斷續續,毫無感情,宛如新學,可那曲子,在空氣中裂石穿空,驚濤拍岸,然後在戈壁淺灘柔情蜜意,花明柳暗,一口氣換也不願換,一個音斷也不願斷,在每一個瞬間抵死纏綿,在歡快的時候如同江南三月,看不盡的繁花似錦,如織細雨,在淒楚的時候如午夜夢回,訴不清肝腸寸斷,百轉千回。每一個斷句和吐息都在說,若成比目何辭死,隻羨鴛鴦不羨仙;每一個高音和顫唞都在講,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能為連理枝。
很久以前,我做過一個夢。
夢裏有藍天白雲,青山綠水,紅葉黃花,有清泉橫流,春筍迸發,兔走狐奔,草長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