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段(2 / 2)

我問水,三生三世,吾將與何人共渡殘生。

水波蕩漾,漸漸的彌漫出一個淡淡的影子。

小東西的影子。

閉了眼睛,桂花的香氣,就那樣無孔不入的鑽入心扉。

後來,有一天,我在禦花園裏賞花,小東西趴在我膝蓋上,我手指繞過他的頭發。這時,有人往這邊過來,就藏在桂花樹後麵,偷偷的朝這邊看了一眼,然後轉身離去。先是慢慢的走,然後是小步的跑,後來拔足飛奔,撞亂了桂花的馨香,撞亂了竹林的呼吸,撞亂了藏書閣的門扉,聽著他的腳步飛快的越過白玉石的地板,直到以我耳力之遙,亦不能聞,亦不能見,遠遠去了。

才不再側耳,眼裏空空蕩蕩。

才不再追尋,心中惘然若失。

那天晚上用膳,子夫坐在我身邊,不停的為我夾菜,可笑數年光陰,我不老不死,她卻逐漸兩鬢霜華,後宮爭名逐力,所謂的母儀天下,也敵不過波濤暗湧,而那些瑣事,我懶得管也不想管,這個一人之下的後位,誰爭出了最後的勝負,我笑著鼓掌說聲辛苦,然後牽她的手走過紅毯,暗地裏為她物色更出色的對手。

不在乎。

這時,門外有侍衛匆匆忙忙的闖進來,跪倒在地上,說:“王,小的有罪,中書令已出了宮門,在下攔不住……”

我皺了皺眉頭,又笑了,我說:“他要出宮就讓他出啊,怎麽弄得像我要關著他似的……怎麽,宮裏居然還住了朝廷的官員?”

那侍衛詫異的抬起頭,答道:“王不是說,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離了宮門……”

他沒有再說下去,子夫用頭頂的花簪從背後刺進了他的身體。

“子夫”我對她說,“這樣不好……”

子夫坦然的跪在奢華的地毯上,說:“王,這個人胡言亂語……”

我摸過子夫的頭發,笑著說:“我沒有怪你啊。”

不在乎。

又過了幾個月,小東西哭著跪在我的身前,我笑著叫他快點起來,小東西不肯起,他說有一個人受了委屈,王一定要主持公道。

我笑著問是誰。

小東西慢慢的抬起了頭,他說:“那是王曾經,唯一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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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乎?

我笑著問是誰。

小東西迷惘的問:“王怎麽可能真的忘……小東西以為王這幾年不聞不問,隻是氣他,氣消了就好了,王怎麽可能不記得。”

我笑著問是誰。

小東西幹了的眼淚又慢慢湧出來,小東西說:“是太史公,複姓司馬,名遷,亦任中書令。”

小東西說,那個人和他一個長相。

慢慢的聽完了故事的經過,小東西說半個月前,有人指使了人偷走了那個人寫了好幾年的一本書,然後燒了,千百個竹簡,彙聚無數心血,就那樣付之一潰。

隻有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覺得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刀滑過,隻是滑過,就是隱隱作痛。

以前絕不插手後宮的大小事項,這次沒有猶豫,就揮筆寫好了詔書,廢衛子夫,置之冷宮。

從此後,後宮,再無皇後。

我和小東西說,你知道那個人住哪嗎,我想去看看他,一個人去看看他。

出了玄武門,沿著寬敞的道路慢慢走,那時正是日落,宵禁令開始啟用,所以那條馬路上,隻有我一個漫步獨行,淒淒冷冷,頭頂殘陽如血,照紅了半邊天。

那是一棟清淨的宅院,我登上那三層樓坎,越過兩邊的對聯,似乎很久以前,也曾如此打量過這棟宅院,我輕扣門扉,良久,有人從門內打開兩扇門,門板咯吱咯吱的響。

和小東西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那人笑著看著我,說:“山野草民,不料卻能上動天聽。”

他笑著看著我,微風輕拂,門板輕晃,枝葉輕搖,刹那便是永恒。

又是良久,我低垂了眉眼,手足無措的說:“我聽說你的書被人偷了……”

他說:“進來吧。”他轉身帶路,滿院枯枝敗草,卻露出點點新綠,他在滿是黃金般鋪天蓋地的落葉中緩步徐行,背影消瘦,身體單薄。

看著他的背影,我懊惱的轉著這樣的念頭,他又瘦了……可是哪來的“又”?

他一路帶著我去了主人房,濃鬱的墨香,簡陋的布置,他笑著說:“那次遭賊,家裏入眼的東西都被盜了。”於是他從床底下找出一張小木凳,自己坐在上麵,笑著拍拍床說,一副豪爽的樣子把相對比較好的位置讓給我坐。

於是我坐在他的床上,打量著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