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隻有十八層地獄堪與仿佛。時時如同沸水燒煮,火燒刀砍,抽筋剝皮,卻又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蕭書嵐聽得一個寒顫接著一個寒顫,回想當夜潛入宮見到的柳聽竹,眼神渙散,對四周一切視而不見,想來已經被折磨得......
見莫離弓著腰正要走進內堂去,突然想起一事,道:"我問你,那藍田玉你是如何到手的?"
莫離停了下來,眼光似飄遠了。半日道:"你可知道這藍田玉是如何自宮裏失竊的?"
蕭書嵐道:"不知。"
莫離笑了笑,道:"是自己跑出來的。"
蕭書嵐失聲道:"自己跑出來?玉還長腳了?"
莫離又掃了他一眼道:"少見多怪,封神榜裏那玉石琵琶精是怎麽來的?"歎息了一聲又道,"那玉石本在禦書房中,那裏養了隻畫眉,成日裏對著它,那玉竟修成了那鳥兒的模樣......有翅膀,飛出來難道還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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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書嵐訕笑道:"莫離,我怎麽聽著像搜神記呢?"
莫離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隻歎了一聲道:"昔日這藍田玉是與你那青龍劍,和另一件玉器一同送入宮的......那玉器兩千年前便失蹤了,你那劍也不知何時流落民間,終於輾轉攻到你手中......"
見蕭書嵐張口想問什麽,又道:"那玉變的畫眉飛出來,卻被人抓住了關籠子裏......最後化成了原形,卻落到了我手中。"
蕭書嵐道:"為何會化作原形?"
莫離歎道:"它離了那深宮,本來便想的是天高任鳥飛,不受拘束。誰料世間都是一樣,可憐那靈物兒又怎弄得清這些......"
蕭書嵐突然想起一事,道:"既然這十天莫離要用功,我便把那朵枯死的寒月芙渠送回去好了。"
莫離歎道:"就看那日月精華,能不能讓它再活過來了。十年,百年,好歹也有個盼頭。"
大殿中,燃了千支萬支白燭。燭淚滴滴,滴碎了人心。
四十九銅燈層層巧妙相疊,懸在半空。聚成一道強烈的光柱,直射在柳聽竹臉上,也射在那座八卦陣上。青龍劍高掛在天花板上,一道青光幽幽發散。
柳聽竹便在陣的中心。他躺在那裏,閉著眼,那般的強光照在麵上,他卻一點反應也無,也不知是死是活。
蕭書嵐把他扶起來,柳聽竹微微睜開眼睛看他。眼中,卻既無驚訝,亦無喜悅,甚至連怨恨都無。
一絲一毫感情都沒有。隻有漠然與空白。
"我帶你走。"
蕭書嵐抱起他,忽聽錚地一聲,柳聽竹身上似有什麽東西與地麵相連。拉開他衣襟,隻見他貼著肌膚的腰上,被拴上了一條純金的鏈子,一頭連在地麵的鐵環上。
映著如玉肌膚,那金光燦爛看在蕭書嵐眼裏卻化作了熊熊怒火。
蕭書嵐拔地而起,伸手摘下那懸在天花板的青龍劍,揮劍砍斷那金鏈。他隻當柳聽竹會怕那劍,柳聽竹卻隻是低低呻[yín]了一聲,連動彈一下的力氣也無。蕭書嵐心下惻然,把柳聽竹抱起,柔聲道:"我們走,好嗎?"柳聽竹微微笑了笑,蕭書嵐隻當他是默許了,心下高興,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好冷。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冷的。
蕭書嵐實不忍再要柳聽竹變回原形來帶他走,明知危險,也寧可賭一把。反正這次,我死都不會放開你的。
出宮卻很順利,意想不到的順利。順利得讓蕭書嵐懷疑宮裏的禁衛是不是都打盹去了?也顧不得那麽多,抱了他便上馬狂奔而去。
回到莫離家,蕭書嵐抱著柳聽竹下了馬,莫離正坐在火前等他們。隻淡淡地說了一句:"趕緊,恐有追兵,毀了劍你們就走,永遠不要出山了。"
蕭書嵐輕聲對懷裏的柳聽竹道:"從此你不必再怕了。"取下青龍劍交給莫離,莫離伸手撫了撫劍,長歎一聲,把青龍劍投入了火裏。柳聽竹渾身無力地靠在他懷中,火光把他麵上映得紅紅,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那青龍劍慢慢地被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