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想得都要瘋了,但這邊又實在放不開。郭家人待他一直如同上賓,這時候丟下,也太不夠意思了。
好不容易等到過了頭七,雖然案情一點頭緒也無,但人算是下葬了,該有的禮也有了。沈笑鬆方能脫身去找葉知秋。
18
沈笑鬆到了葉知秋最常呆的那間屋子,卻不見葉知秋蹤影。叫了幾聲,隻聽得回聲陣陣,卻聽不見回應,隻得一間間找下去。
這裏房舍又何止千百,沈笑鬆找了足足一個時辰,眼睛都花了,也沒找著葉知秋。再怎麽叫,也沒人答應。沈笑鬆這時才覺得這畫裏也實在不是十全十美的。
忽然一抬頭,見西首一處閣樓裏,有隱隱的白氣冒出。沈笑鬆忙趕了過去,卻傻了眼。
這時候本已入冬了,沈笑鬆一路上山來,路上的雪已經積了半尺有餘,天寒地凍,寺後的梅枝都銀條兒一般,間或露出兩朵還沒被雪打凋的紅梅。
這閣樓裏卻比最溫暖的春日還暖上三分,中央一個四四方方的浴池,漢白玉砌的,清清的水又暖又熱,那氣兒還一股勁地往上冒。
四周飄著紗幔,被那熱氣兒衝得飄來飄去,紗幔是輕豔的紅,望去就像重重輕紅的煙霧,疊了深深淺淺的霞影。
“酒在那溫著呢。”
沈笑鬆擦了擦額上的汗,這裏當真熱得緊,那汗珠兒從額頭上滴了又滴,一張臉也紅得像喝了酒。再喝溫酒,豈不更是上了色?不過一聽這聲音,哪怕那是毒酒也喝了,何況還是溫溫的,醇醇的美酒?
掀開一重紗,還有一重。那點火苗看著不遠,卻足足掀了五層紗才走到。
紅泥小火爐。上麵果真溫著一壺酒。旁邊的紅木小幾上,放了兩隻酒杯。
那酒杯卻好看得緊,淺淺的幾乎像個碟子,像朵開放的花,半透明的天青色。
像葉知秋平日裏穿的衣服的顏色。
“還愣著幹什麽?倒酒啊。”
沈笑鬆應了一聲,將兩隻酒杯都斟滿了。那酒杯實在又小又淺,隻盈一口。一杯端給葉知秋,一杯自己喝了一口,讚道:“好酒。”
葉知秋端著酒,一雙眼睛卻在沈笑鬆麵上溜來溜去。“你怎麽不看我?”
沈笑鬆一口酒險些嗆出來,葉知秋卻又接著道:“你怎麽從進來起,就一直在流汗?”
沈笑鬆抹了一把臉上的汗,一抹又更多了。葉知秋低笑道:“衣袖都被你抹濕了。”
沈笑鬆咳了一聲,道:“這裏麵熱……”
葉知秋啊地一聲,道:“是了,這裏麵自然是熱。那你為什麽不寬衣?”伸手在自己頸間抹了一把,道,“我也熱。”
說著便站起身來,沈笑鬆吃了一嚇,這次可不能不盯著他看了。
葉知秋還是一襲青衣,隻是青衣裏麵可什麽都沒穿,從脖子一直露到鎖骨,形狀優美且不說,白皙如玉的肌膚上還被水氣蒸了一層薄汗,映成了一種淡淡的緋色。赤了一雙腳站在那漢白玉的地麵上,加上那層水霧,幾乎分不清哪是他的腳哪是白玉的地。
他手便放在腰帶上,他衣服鬆鬆披在身上,全憑這腰帶係著,這一鬆開,這一鬆開……沈笑鬆趕忙又將眼光移開了。
葉知秋上唇咬著下唇,一雙眼睛裏水氣蒸得像要把人化了:“怎麽?又不看了?”
沈笑鬆低著頭去喝酒,幹笑著道:“我怕……我忍不住……會撲上去……”
葉知秋笑道:“好啊,那我洗我的澡,你喝你的酒,咱們互不幹涉好了。”
手一拉,那腰帶便散開了,衣襟滑落,肩,手臂,胸膛,腰,腿……就算隔了一層水霧,還是纖毫絲露,看得分明。
沈笑鬆的酒杯早已空了,他還在喝。
葉知秋一邊向浴池裏走去,一邊睨了他一眼笑道:“你的酒已經一滴不剩了,你喝空酒杯也喝得這麽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