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段(2 / 3)

忽然沈笑鬆停下了。叫道:“再點兩燈。”

郭東羨的衣褶裏,有一縷頭發。沈笑鬆揀起來對著光看了半晌,整個人像是僵住了似的。回過頭,卻對管家道:“請給我送幾壇酒過來。”

管家聽著奇怪,雖沈笑鬆是客,這段時間郭府出事,已經等同於半個主人,當下答應著,不一會便把酒送了過來。見沈笑鬆也不用杯,提起來就灌,覺得不妥,便悄悄地去告訴長生。

長生忙趕過來,卻見沈笑鬆已把幾個空酒壇擲開,又拿了剩的兩壇,跌跌撞撞地往外便走。叫道:“沈大哥,你要上哪去?”

沈笑鬆不回答,直直地衝出了大門。長生眼中含淚,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隻得看著他走了出去。

22

雖然被山風吹散了幾分酒意,但沈笑鬆一氣灌了幾壇烈酒,又邊走邊喝,還是有些頭重腳輕的。他喝了酒,走得也慢,來到寺廟前時,已經天色全黑。看著殿裏燈燭通明,憑著一股酒勁,便衝了進去。

沒有看見老人。地上所有的蠟燭都點燃了,沈笑鬆還從來沒見過殿內這般明亮。平時看不清的東壁,此時也一清二楚。

沈笑鬆從來沒有這麽驚訝過。那畫裏所有的飛天,服飾各異,姿勢有別,但都是同一張臉。葉知秋的臉!

沈笑鬆湊近些再細看,不對,像葉知秋的模樣沒錯,但都有些似是而非。或者是臉形稍有偏差,或者是眼睛畫得不像,或者是鼻子嘴唇有些差異,像葉知秋的臉,但卻不是他的臉。

總有那麽一些細小的地方不像。沈笑鬆想著,隻有那畫壁上的他,是完全得了他的形貌神韻。

“我警告過你,不要再進寺廟的。”

沈笑鬆回過頭。葉知秋擎著一燈,安安靜靜地站在寺門外。他的臉龐很淡靜,燈是紅燈,沈笑鬆記得是當日裏自己買的花燈,雖然這些時日被山風吹得殘破,但好歹還能亮著。紅光映在他的麵上,他的青衣上,他整個人像是浴在血裏。

“為什麽?為什麽全都是你?都是你的臉?!”

葉知秋默默地注視他,良久不語。沈笑鬆驟然想起一事,叫道:“原來那日在蓮海中,你拉我到蓮花之中,就是不想讓我看到飛天的臉!你不願意讓我看到飛天的臉,都是你的臉!”

葉知秋還是不說話。沈笑鬆衝出去,抓住他的手臂。“又為什麽不能進寺廟?告訴我原因!我以前在寺裏呆了那麽些時日,也並沒有怪事發生!”

葉知秋淡淡地道:“那你是不信我的話了?”突然回頭,眸子裏滿是惱恨,“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忘了我的警告,我一次又一次的警告!”

沈笑鬆道:“並沒有怪事發生。我呆這寺廟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除了……飛天的臉,就是你的臉。”

葉知秋輕籲了一聲,道:“我說過了,那不重要。那是畫這壁畫的人要把飛天的臉畫成我的臉,還畫得倒像不像的,我還不高興來著哩。”

沈笑鬆呆住,道:“就這樣?”

葉知秋不耐煩地道:“就這樣,沒什麽玄機。你以為那老家夥畫我,一次就能夠畫得一模一樣了?這上百個飛天都是他用來練筆的,都是照著我的模樣畫的,隻不過沒一個畫得真像。我那日拉你入蓮中不讓你看飛天,是不想讓你因為好奇而來寺裏看這壁畫,如此而已。”突然把手裏提的燈往地上一丟,一腳踩了上去。沈笑鬆從來不曾見過他這般舉動,隻見葉知秋踩了一腳還不罷休,又是一腳踏了上去,直把那燈踩得稀爛,忙拉了他道:“你這是幹什麽?”

葉知秋道:“沈笑鬆,自打見你開始,你說,我有沒有害過你?”

沈笑鬆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