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空景的影子,如同鬼魅一樣在周圍閃現。
三棘刺的特製苦無悄無聲息地從袖子裏滑出來,被水門扣在掌心。即便在現在這種時間緊迫的時刻,水門表情依然平和,他看向天邊漫過來的烏雲,低低地歎息一聲:
“……變天了。”
“轟隆隆……”一道驚雷劈開天際,銀白的光照亮了每一個人的臉。
泉奈的手剛好放在馬車的圍簾上,卻因為這無端的驚雷頓了一下。他盯著布上的花紋發愣,連傾盆的大雨澆在身上也不曾在意。
“轟隆隆隆……”閃電在雲層中滾動。泉奈抿了抿唇,撩起圍簾走了進去。光線昏暗,燭火在掃進的雨水中搖曳著。泉奈關上窗戶,把雨聲和雷鳴都隔絕在外麵。這反而顯得這狹小的空間有種擁擠的感覺。斑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但更多的可能是裝睡。
無論事先有多少恐慌和害怕,但真的到達了這一刻,泉奈反而覺得自己平靜得不可思議:“哥,你裝睡的真差勁。”
“……”斑眼皮抖了抖,最後還是認命地睜開了眼睛,朝向聲音來處,他不擔心自己會弄錯,在失明的這段時間,斑第一次發現聽力也能敏銳到這種程度,“隻是最近睡的比較多而已,整個人都乏了。”
斑脫口而出的,自然是構思已久的說辭。不得不承認,在這一點上斑可謂無師自通,神色和動作都裝的惟妙惟肖。
隻是他撞上的是已久開啟萬花筒的泉奈。
隻是泉奈也不揭穿他,隻是和往常無異地笑著:“我剛才在外麵撞到水門了,他把碗筷送出去——說起來,哥哥你最近都和水門一起進餐,都不陪泉奈了。”
斑抖了抖,泉奈小時候是個嬌氣包,小淚包,撒嬌起來無人可敵。可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已是少年的泉奈,裝出年幼時的口吻,隻讓人有種頭皮發麻的怪異感:“泉奈?你……”
“沒什麼,我開玩笑的!”泉奈反應迅速地打斷了斑的話。隨即他便意識到自己的掩耳盜鈴,“抱歉,我隻是想到,哥,我們很久都沒有一起吃飯了,以前哥哥總是偷偷摸摸給我準備很多秋刀魚……嗬嗬,連像是這樣的獨處,都少了。”
斑被這樣的話題,說得呆了一瞬間。他有點想摸摸泉奈的頭,但隻是手顫了一下——斑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剛好摸到泉奈的頭發,不能被發現失明,最後隻能作罷,開了一個冷得不能再冷的玩笑:“……秋刀魚就那麼好吃麼?”
“嗬嗬。”泉奈應景地笑笑,“這倒沒有,倒是怨氣濃濃——哥,你還記得嗎?我每次等的來不及了,就會直接用手去抓。那個時候你總是用筷子敲我的手:‘不要那麼失禮,你可是驕傲的宇智波!’”
這一句話被泉奈學得惟妙惟肖,活靈活現。
斑也被逗樂了,他其實不會帶孩子。當年太過要強,總覺得沒有父母,自己也能做到最好,做到好得讓所有人都無話可說。那個時候的宇智波斑,一邊憎恨宇智波的無能,另一邊卻隱隱為自己生於宇智波這個古老的家族而驕傲。這種複雜心情生出的舉動……現在看來,除了可笑之外,卻也有幾分懷念。
泉奈的聲音還在繼續:“為了宇智波的榮耀不能伸手抓飯,必須走路挺胸,必須做到最好……總而言之,我那個時候,最恨的就是宇智波了,我總是想不明白,宇智波哪來的那麼多榮耀,需要做這個做那個……”
“但現在我明白了,宇智波就是一個抱著過去的,抱著血統不放的腐朽家族而已,它明明已經落魄了,但依然沉浸在過去光輝中,真讓人惡心,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