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enda恍然，遂點點頭，又是一臉彌漫開來的迷惘。
“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家裏人都對我緘口不提，隻告訴我那段是我大學最後兩年的記憶，至於怎樣失去的，我也完全想不起來。”
Glenda愣愣地笑出聲來。
“你說上帝是不是太過無聊了？所以拿我開玩笑，平白無故從我生命裏拿走兩年的時間。這種感覺很可怕，就像一條斷流的河，無法連貫。”
音像店的客人在他們身邊穿梭，店內正在播放輕緩柔和的古典鋼琴曲，Glenda的淚痣亮晶晶的，仿佛永遠都沒有幹，苦澀。
Tong的心又一次被深深撞擊，看到Glenda有些紛亂的發絲，他的手習慣地抬起來，頓在半空中，又垂了下去。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有些記憶如果在回憶時會痛，就幹脆把它忘記，這樣不也是種解脫麼？”
Glenda揚起烏黑的睫毛凝望他，然後指著August的CD對他說。
“這是第二個人對我說這樣的話了，前天我參與一個電台的節目時，Mew也曾經這樣說過。”
Tong的眉毛難以察覺地跳動了一下，他盯著那CD的封麵，上麵的Mew在雨中露出一個側臉，雨水潑散開四周，像丟棄的珍珠。
“你很喜歡Mew嗎？”
Glenda毫不遲疑的點點頭。
“我的家裏珍藏著他所有的專輯，我想我和以前一樣喜歡他的風格。”
“以前？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
Tong詫異地問道，如果她很早就開始喜歡Mew，為什麼自己會不知道？憑從前的關係……她似乎在和從前的自己努力保持一致，她想？她隻是想而已，她隻是用她的第六感在猜測，猜測的東西又有幾分真實呢？就像現在，她依然無法辨認出我和她的關係，而那個被遺忘的時光，正巧橫斷掉所有的往事，裏麵的東西亦真亦假。或者上帝隻是想讓她變得快樂，於是用了有些拙劣的手段。
“我想……我不知道……應該很久。對不起，恕我冒昧，請問，大學時，我們倆的關係深嗎？是怎樣層次的關係？”
Glenda一張臉的輪廓都寫滿了期待，那些好奇的光點落在她的眸子內，變得如同孩子般純真。
Tong沉了沉呼吸，望著她微仰起的臉龐，緩緩說道。
“我們在泰國同學會上認識，是很好的朋友。”
上帝既然已經決定讓她遺忘掉，我又何必違背他的意願呢？有些事情，當所有人陪著一個人一起忘記時，便會永遠終結。
“是嗎？”
Glenda聳了聳肩膀，嘴角淡淡揚起一個自嘲的笑容，眼神脫離與Tong的對視，輕輕拋向別處，又了然無事地說道。
“這段失去的記憶有時會在夢裏出現，經常看到一個男孩的背影，我不認識他，卻又覺得很熟悉，如同現在看到你的感受……看來……我們一定是非常好的朋友，對嗎？”
自從看見她，Tong的心就一直在抽痛，他知道，這一生，無論做什麼選擇，都會有人以犧牲者的麵容出現。大學時，為了解救自己即將沉溺的心靈，為了不放逐自己禁忌的感情，為了向家人證明自己可笑的正常，他接受了一個女孩，她有爽朗的笑聲和清秀的麵頰。
那時的他，隻知道用沉重的學業壓迫自己，有著無邊無際的寂寞，需要新的生活，她亦如此，於是，相互取暖。
這個過程中，他每次看見她，都會有像針刺過的愧疚在腦中一閃而過，他不懂得該怎樣回報她的付出，隻能逐漸妥協這一切造成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