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的鮮紅。

我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他還有力氣從喉嚨低啞地吐出一句,“沒事兒,那不是血,是剛才喝了的番茄汁。”

我趕緊從兜裏掏出濕巾紙打開包裝遞給他,撈起他的肩膀,從他的嘴角開始擦。

我清楚地看見,他轉頭看我的時候,瞳孔一縮。

“你出去。“他說。

我猶豫了一下,把兜裏剩下來的濕巾紙塞到他手上。

腳步卻挪不動。

他幾乎是惡狠狠地說,“出去。”

可惜外強中幹,氣力不濟,聽起來倒沒什麼可怕。

我就這麼直挺挺站著,心咚咚直跳,

腦袋幾乎是空白的。

我覺得就好像電影剪輯一樣,一下子這五年的空白都成了虛幻,當初一點點冷了心也隻是場夢,隻此眼前之人,真實到刺眼。

“韓若……”他叫我,這樣久違的叫法,我正恍惚,他一下子扔掉手中的濕巾紙站起來,蹌踉了一下,撲到我的身上。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我定是窮凶極惡的罪犯,被這法網籠罩,脫離不得。

熟悉的身體,收緊的手臂,他的呼吸細細密密撲在我的脖頸上,手指狠狠地陷入我的腰上的肉,骨骼都要被箍痛了。他隻是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動都不動,意識是不是清醒的也不知道。

蘇如春抬起他的手指,那雙水汽朦朧的眸子,微紅的眼眶,像磁石一樣將我限製在這個磁場中脫離不得,他的手指拂過鼻梁,到達嘴唇,抬起了我的下巴。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他卻低下了頭,咬住了我的脖頸。

痛。

驟然的疼痛之後,有細細碎碎的溫柔的吻落到了被咬過的地方,熱辣的疼痛和綿密的吻,輕的像一陣溫暖的春風,卻忽然讓我暴躁起來。

我猛地一腳踹過去,“你在幹什麼?”

他被我猝不及防的一腳踢上了門板,哐的一聲。

我整理了一下西裝,冷冷地問,“你想要做什麼?”

他看了我一眼,閉上眼睛,又看了我一眼。

“不好意思,我剛才沒看清。”

他說著,直接衝到洗漱池旁邊,開著水龍頭開始往臉上撲水。

我握緊了拳頭,又鬆開,出門。

幹脆叫了一杯蘇門答臘曼特寧,嗓子發幹,第一次喝咖啡喝道苦得全身發顫。

等到從衛生間出來,他已經把自己收拾地幹幹淨淨,臉色神色都很淡,“好久不見。”

我看著他的微微凹陷的眼眶裏的黑眼睛,“好久不見,”

他坐下來,微笑著問,“你現在好麼?”

“好。”

服務生給他倒了杯檸檬水,他似乎想要拿杯子,半路又把手縮回去。

“你的手,怎麼了?”我忍不住問。

“沒什麼,關節出了點問題,前年做了個手術,換了個人工的。”他淡淡的說,似乎對自己的手腕沒什麼特別可惜的地方,“稍微有點不太靈敏而已。”

他是拿手術刀的,不太靈敏了,該怎麼辦?

他低下頭,滿不在乎地笑了,好像看出我在想什麼,“當年汶川地震的時候,在餘震裏被碎石打了一下,本來是保守治療,去非洲的時候,稍微感染了一下,惡化了,隻能換一個關節。不過現在技術很好,沒有什麼大礙。醫院裏麵強度太大,我現在在研究所,倒是養身板的好地方。”

這番話透露了太多訊息,我低下頭來把玩著咖啡的攪拌勺,慢慢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