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腳,不知怎麼就想笑。
而他也的確笑了,開始是微笑,後來這笑容就開始不受控製,肆意蔓延得滿臉都是,要多傻有多傻。
3000米跑完了,體能訓練也結束了,登山協會的會員們湊一塊七倒八歪。
孟宇飛走到陳瀟身邊,扔過來一瓶綠茶,欠身坐下。
陳瀟衝他笑笑:“你們每個星期天下午都在這兒訓練?”
孟宇飛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你呢?練琴?”
陳瀟點點頭:“下個月管弦樂隊有個全校公開演出。來看不?”
身旁的人灌了一口綠茶,撓撓後腦勺,笑得沒心沒肺:“還是算了吧,我這種人天生理解不了你們的高雅藝術。上次還是被劉天那小子硬拖著才去的,結果看到一半就睡著了,哈哈……”
陳瀟也不惱,喝口茶,好氣度地笑笑。
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陳瀟上課之餘一個勁兒地往琴樓跑,辛苦程度和一個月前練5000米有一拚。
他的小提琴產自意大利,是當年為了考藝術特招生買的。陳瀟五歲學琴,中間斷過幾年,到了高中才重操舊業。
他拉琴就像天天吃飯,說不上多喜歡,隻是成了習慣,改不了戒不掉。每每端起琴架到下巴下麵,右手一抬緩緩伸展,長長的弓引出一串和弦,悠悠然繞梁不絕。這時候他可以什麼都不想,好像世界不過如此簡單,若幹個音程,若幹個音階。
正式演出的那天,陳瀟一登台就看見了下麵坐在第一排的劉天,興奮得不知天南地北,一個勁兒地對身邊的人指點自己。他身邊的人一個小女生,劉天那巴結勁兒十分值得懷疑,陳瀟看著心裏忍不住暗笑。
落座,翻譜,校音。燈光打亮,指揮一抬手,陳瀟的右手劃一個弧度,輕輕落在琴弦上。
開場曲是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陸,陳瀟略一偏頭,一片劉海微微垂落。他半眯起眼睛,細長的五指在弦上魔鬼也似地跳舞。右手一揚,金屬的細線顫鳴,整個世界轟然失色,隻剩下了五條線譜和跳躍的大小音符。
陳瀟的世界簡單明了,旁人不明白也無所謂。
那音樂,融在他血裏。琴弦一響,便是戰場催戰的號角。
一曲終了,掌聲雷動。
穿著白色長裙的女生跑上來給指揮獻花,指揮接過花,轉身交給小提琴首席。陳瀟放下琴起身,接過花朝台下微微一笑,白色的百合襯著胸`前黑色的禮服。
看台的最後,站著一排進得晚了沒有座位的人,其中有個人特別顯眼,個子高出周圍人半個頭,懶懶地倚在牆上,隔著這麼遠都能一眼瞄出來。
陳瀟看見那人一愣。隔著太遠,不知道視線對上沒有。
他後退一步坐回原位,心裏想:你不是一聽音樂會就睡覺麼?我看你站著怎麼睡?
他想象某人靠著牆睡著然後滑到地上的場景,心情一下子分外地好起來,平白得了指揮一百束百合都沒這麼高興。
音樂會結束之後,陳瀟在後台被劉天堵上了。那小子一手拉著美人,直嚷嚷要給陳瀟慶功。
陳瀟鄙夷地撇撇嘴:“你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從你上次幫我慶功已經有十年了吧?”
劉天臉皮厚地嘿嘿亂笑,倒是他旁邊的美人三分羞澀地開口了:“陳瀟你好,是我想認識你。”
“——喲?是哪位美女要認識我們的小提琴首席啊?”
旁邊一個懶懶散散的聲音□來,三個人一起回過頭去。
原來是剛才站在看台最後的那個人,孟宇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