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小小的石頭。
陳瀟果然就留在了學校裏。
關於那天晚上孟宇飛想說但沒有說的話,他隱隱約約有點預感。但不管他怎麼在每天一通的電話裏逼問,孟宇飛就是打馬虎眼不肯說。
後來,孟宇飛他們出發去了四川,再後來,手機就沒有信號了。
無所事事的陳瀟就整天窩在琴樓練琴。從最基本的練習曲開始,一直到之前樂隊演出的曲子,一遍一遍地練習。重獲新生的手指在琴弦上歡快地跳舞,音符像水一樣流淌出來。
答應了孟宇飛的,等他回來,給他拉首什麼曲子呢?這個……太嚴肅了,估計他聽不懂……這個,嗯,好像又太簡單了……這個麼……
等他終於發現自己居然為了這麼個無聊的問題在認真傷腦筋的時候,已經在琴樓呆了三天。
“滾!”陳瀟怒氣衝衝地把麵前翻了不知多少遍的樂譜本一把合上。爺爺的,為什麼我要為了那小子的事情這麼傷神啊?不就是首練習曲麼?
他坐在琴樓裏,亂沒頭緒地發了一通脾氣。
沒有人的學校,安安靜靜的。知了在外麵的樹上吱呀吱呀地叫著。
“爺爺的……”陳瀟捧住了頭,喃喃自語地低聲咒罵著。
“為什麼我要這麼在乎那小子的事情啊……”
結果是又自虐一樣地練了一整天琴。
晚上回了宿舍,黑燈瞎火的。陳瀟也懶得開燈,直接一頭倒在床上就睡。
好多天……好多天沒有孟宇飛的電話了。自從手受了傷之後,還真沒有分開這麼久過。
真的是……有點寂寞啊。
剛要睡著,電話鈴卻突然叮鈴鈴地響了起來。陳瀟半睜開眼,神誌不清地想:嗯?孟宇飛?
打著嗬欠,趿著拖鞋走到窗前,拎起話筒。
“陳瀟?是你吧?”
“嗯?”陳瀟昏昏沉沉地撓撓頭,“……劉天?你也在學校?”
電話那邊完全不理會他睡沒睡醒,一個高分貝的、急切的聲音衝出來:
“——陳瀟,不好了,出事了!”
08 六千二百米的距離
陳瀟拉完一首小協奏曲,放下琴弓,長出一口氣。他歪著頭想了想,孟宇飛那小子向來把古典作品當催眠曲聽,雖說這首已經很通俗了,可難保他會覺得無趣……算了算了,難道真要用小提琴給他演奏什麼老鼠愛大米麼?
陳瀟想起有陣子宿舍裏的老大成天哼這個,就覺得滿頭黑線。
“瀟瀟,歇會兒吧,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背後有個人開口。陳瀟轉頭,看著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劉天,挑了挑眉,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沒記錯的話,一個小時之前剛吃過晚飯吧?”
劉天的聲音帶了惱怒:“你扒拉的那幾粒米,也能叫‘晚飯’?!”
陳瀟聳聳肩:“沒辦法,我不餓啊。你要餓了自己吃夜宵去,別成天跟我這兒呆著。我又不欠你錢……”
“你……”劉天咬牙切齒地冒出一個字,又沒了下文。沉默了一會兒,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瀟瀟,求你了,別這樣好不好?你明明知道……”
“哈——”陳瀟打了個哈欠,“練了一下午的琴,還真是有點累了。”轉了頭,看著劉天陰險地笑:“小天啊,我看你在我這兒窩了一天了,也怪無聊的,不如陪哥哥我去操場跑幾圈吧?”
劉天臉上的表情變了幾變,鬱鬱地低聲說:“我可是正兒八經吃了晚飯的,跑出闌尾炎來怎麼辦?”
陳瀟已經拉開房門,這時候轉過頭來:“嗯?你一個人在那兒嘀咕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有!”劉天立刻從椅子裏跳起來,“走吧,去哪個操場?”
夏天的天黑得晚。即使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天空仍然亮亮的,帶著一點火燒雲的紅色。
陳瀟和劉天在沒人的操場上不緊不慢地跑著。陳瀟悠閑地看著天,劉天皺著眉頭,偷偷地看身旁的陳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