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還記不記得去年騙我跑五千米的那次?”陳瀟心情頗好地開口,“害你爺爺我繞這個操場跑了大半個月,連一圈跑道有幾個坑都數得清清楚楚了。”

劉天尷尬地笑笑,並不反駁。倒是陳瀟奇怪起來:“喂,吃錯藥了你?”

“啊?”

“今天怎麼這麼乖,連嘴都不回?”

劉天顧左右而言他:“瀟瀟啊,咱們也跑了不少圈了,歇會兒吧。我去買飲料,你要喝什麼?”

陳瀟停了腳步,不假┇

他再次抬起頭來,這次,是一個非常正常、非常溫柔地笑:

“如果連我都不相信他還活著,那還有誰相信?”

那個笑容,沒來由地讓劉天覺得熟悉。他怔在原地,一時忘了自己接下去要說的話。

陳瀟已經轉過身去,緩步離開:“我要回去練琴了,要等那小子回來發現我隨便找首曲子敷衍他,非把我殺了不可。”

劉天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拔腿跟了上去。

他們沉默地走進樓道,誰都沒有說話。

陳瀟的手機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他取出手機,看了一眼號碼,手不可抑製地顫唞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卻依然淡淡的。

“我是陳瀟。”

那一頭的聲音立刻從話筒裏傳出來,顯然對方情緒也並不穩定,大聲且急促地說些什麼。陳瀟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最後幾乎快拿不住手機。大概過了五分鍾左右,他簡短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然後掐斷了電話。

他依舊麵無表情,站在原地。從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剛才那個電話到底帶來了什麼消息。然後,仿佛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他轉過身,語調不高卻有些急促地說:“劉天,我們去訂機票。”

他深吸一口氣,想在臉上表露出一個符合他此刻心情的表情,但是最後還是失敗了。

“劉天,他們找到他了。”

按照地址到達指定地點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登山協會的副會長樊川,也是這次登四姑娘山的副隊長。

“沒想到你會過來。”他似乎是歎息著對陳瀟說。陳瀟隻是搖了搖頭:“應該是我感謝你通知我才對。”

樊川疲憊地笑了笑:“沒想到會出這麼大事……會長他……”

陳瀟低聲打斷了他的話:“我可以看看他麼?”

樊川點點頭:“我給你們帶路。會長他父母大概明天會到,現在是小陳和小李守在他身邊。”

小陳就是那個孟宇飛從雪崩邊緣拉回來的女孩子。陳瀟他們進門之後,就看見她蜷成一團,縮在椅子裏。

畢竟還是受了不小的打擊吧。

一旁的床上,孟宇飛安靜地躺著,燈光在他臉上投下陰影,仿佛隻不過是睡著了一般,隨時都會睜開眼睛,笑著坐起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也有可能永遠都這樣子了。”樊川低聲地說,“不過這樣,已經是奇跡了。”

陳瀟點點頭。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事實上他根本發不出聲音,隻是死死地盯著床上那個人,手指關節攥得發白。一旁的劉天擔憂地拉了他一下,才讓他回過神來。

“是啊,真是奇跡。”他僵硬地點著頭,仍舊死死地盯著白色床單下幾不可見的呼吸起伏,“都三天了吧?”

“救援隊找到他的時候,他並沒有埋在雪裏,大概是自己從雪裏掙紮出來的,否則根本不可能挺這麼久。”樊川說著,也回過頭去看床上的人,“醫生檢查過,主要是在寒冷環境中時間太久,造成身體機能受損,大腦功能大概也是,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他會醒的,一定會醒的。”陳瀟喃喃地說,“這三天都堅持下來了,沒理由不肯醒過來。”

他想起孟宇飛在冰天雪地裏獨自度過的三天,心髒疼得仿佛揪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