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千恩萬謝離開,家裏隻剩朱覺年和寶寶。
寶寶偷眼看朱覺年,人走了,朱覺年臉也沈下來,讓寶寶心虛得很。他向來機靈,討好似的跑到朱覺年身後,為他捏肩頭:“年年你今天出去這麽久,一定很累了吧,去吃飯吧。”
朱覺年深深看他一眼,見寶寶表現出“我已經知道錯了年年我也是擔心你嘛不要生氣”的樣子,忍不住心一軟,跟著他吃飯去也。
美人計一向是逃避責罵的好方法,於是,在寶寶的誘惑以及朱覺年的配合下,吃完飯後,兩人快樂地滾上床單。而平靜之後,賴在朱覺年身上的寶寶低聲問:“年年,你……真的要寫那種文章嗎?”
朱覺年沈默片刻:“寶寶,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你該知道的,我不可能不管這事,頂多……盡量不讓自己置於險地而已。”
“那你答應我,如果有危險,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寶寶在朱覺年胸`前劃啊劃的,“反正不管你怎樣,我總是陪著你的。”
“我知道。”朱覺年明白他言下之意,於是道,“寶寶,我有分寸。”
他確實有分寸,先是安排人散布事情經過,然後隱了筆跡,寫了控訴文章,並抄了幾十份,除了遞到半月報的,還有些分別送給朝臣和民間聲望較高的人。
在寶寶的提心吊膽之下,竟然沒有發生任何危險。文章登了出來,李嶼很快被罷官,據說還要處死。京城一時大亂,而在紛亂中,朱覺年和寶寶準備打包,偷偷離開。
朱覺年不敢走得太早,太容易被和這事聯係起來。但,盡管他算得時機已是不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就在臨走前,當朝宰相便裝出行,來到他家。
四十六
當朝有一名宰相,兩位副相。來的這位,是正的那位,孔之高。
他登門時朱覺年和寶寶都在家,兩人並不知道他是誰,但他顯然早已調查過。進門第一句話便是:“朱知府,在下今日,是來請你的。”
房裏頓時一陣靜寂,寶寶跑到朱覺年身邊,抓住人隨時準備逃跑。朱覺年也怔了會兒,看著來人。
和寶寶的緊張護衛狀不同,朱覺年很冷靜開口問道:“請問先生是……”
“在下孔之高。”孔之高淡淡回應,不意外朱覺年臉上驚異。
朱覺年一直關心政事,怎會不知孔之高是什麽人,他雖然有被找上門的覺悟,卻想不到竟是這麽重要的人,一時傻住了。
倒是寶寶站出來:“你要做什麽?告訴你,有我在,才不會讓你欺負年年!”
孔之高含笑看他一眼,道:“這位便是寶寶了吧,果然俊朗。”他一拱手,“在下是來請朱知府出仕的,朱知府高才,若埋沒民間,實在是太可惜了。”
朱覺年重複了遍:“出仕?”
孔之高點頭笑道:“在下可以坐下談麽?”
“其實我們一直在找朱知府。前朝舊臣中,真能治理好一方的臣子,實際上沒有幾個。”
兩方坐定,孔之高先開口道。朱覺年微一笑:“孔相謬譽了,朱某不過食君祿盡君事,勉強維持一方。比之洛城有序京城繁華,我在平城所為,隻能自慚而已。”
“這怎麽能比,你一路處處荊棘,而我們這新君新臣又有兵權,做什麽也方便……即使如此,還不是出了個李嶼。這還是在京城我們眼皮底下,而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又會有多少這樣的官員呢?”孔之高道。
朱覺年還沒開口,寶寶已經說話了:“年年不要做官,他不會做你們大嶽的官的,你說也沒用。”
孔之高搖首道:“若我沒猜錯,當時即使牛將軍不動手,朱知府也會出降吧?朱知府雖受前朝皇恩,但最看重的,莫過百姓。”
朱覺年歎口氣:“至少目前為止,大嶽遠勝於前朝。我又何必執著。”
“那入朝吧,我這位子,以後可能就是你的了。”孔之高笑道,做了個讓位的姿勢,“在處處擎肘的前提下,你都能把平城治理得很好。在我大嶽,隻要你有利於百姓和國家,怎樣的問題我們都能處理。”
朱覺年卻搖了搖頭:“我不想做官。”
“朱知府不像是在意浮名的人,那些迂腐書生說什麽貳臣,不過是笑話。”孔之高顯然誤會了朱覺年。
朱覺年又搖頭,臉上卻浮現出一個笑:“孔相,我聽說民間也可以辦半月報,不知是也不是。”
輪到孔之高一愣:“是可以。”
“那不在京城的話,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孔之高答道,明白過來,“朱知府是想……”
“孔相還是不要叫我知府了,如果可能,朱某更想當一報館館長,開一份民間報紙,發遍大嶽國境。”朱覺年道。
寶寶拉拉他衣角,朱覺年轉頭看他,見到寶寶眼中憂心。
“好好好!朱……館長著實了得!”孔之高滿臉喜色,“這比在朝為官高明得多,朝廷定然鼎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