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2 / 3)

“那為什麼他還沒醒?”

“可能,可能他,哦,對,他剛上學不適應,身體想多休息會兒。”

“真的?”

都知道這是個別扭的借口,可除了它還能相信什麼?

石嚴送方大鈞下樓後,昏迷不醒的方小湯輕輕動了動。他確實早醒了,他不敢睜開眼,怕睜開眼看到的是所謂的“夢境”。可不想看的東西可以把眼睛閉上,不想聽的東西卻震動耳鼓侵進心裏去。

魂魄和禸體遊蕩了一天,還是絞在了一起。安靜地躺在床上,聽著沉悶的心跳聲,他無奈感歎,還活著!

千古艱難惟一死!

上次是被陷害,死得沒有知覺,這一次他躑躅徘徊終歸狠不下心,怕隻怕閻王爺依然不收這條命,又將被發配何方?

回不去了!

方小湯自盡,有急救工具延續他的生命,有方大鈞等待他的蘇醒。那喝下毒酒的老九,誰會去救?父皇已是風燭殘年,大哥與三哥的皇位之爭劍拔弩張,雙方都蓄勢待發隻差個借口。都說老三對老九好不過是籠絡手段,那日五哥拔劍相向最終沒刺下,恍惚中也看到了三哥失望的臉——終於,老三迫不及待選擇了親自動手。最古老的嫁禍手段,往往最容易成功。那被拉來扯去的老九,早蛆蟲滿身惡臭成泥了吧?

閻王啊,您老打個盹卻改變了多少人的一生!

從沒想過有方大鈞這樣的父親,子為父綱。

躺了一天一夜,充盈周身的是方大鈞的哭泣、喘熄、欣喜、失落、憤怒和牽腸掛肚,這些情感慢慢滲進肌膚融進血液,讓方小湯有了點父子相依血脈相連的體認。這個認知讓他羞愧,大丈夫怎能有奶便是娘,須臾間就背棄生父另投他處?

茫然盯著輸液瓶,他不知所措。

石嚴推門進來,看到睜著眼的方小湯並不吃驚:“方小湯,你聽到方總在哭了吧?為什麼不睜開眼安慰下他?”

呃!

“你心裏也不好受吧?”

嗯!

“你到底有什麼想不通的事情?方總剛才還說,不管你喜歡誰,他搶也要給你搶回來,你真的在跟小混混爭女人?”

唔?

麵對方小湯的空洞眼神,石嚴頹然坐下。這個花季少年到底遭遇了什麼打擊,會這般心如死灰,垂死之人也不過如此吧?想象以後的日子裏方小湯會一直玩自殺遊戲,石嚴頓覺渾身惡寒,他猛撲過去掐住那無知覺的人:“你給我醒來,醒來!”

石嚴的雙手越收越緊,方小湯卻直愣著眼不做動彈。

秦子再在門外就聽到石嚴的暴吼,忙推開門衝進來:“石先生!”奮力把石嚴拉開,他也累得氣喘:“你想殺死他?”

石嚴看看被掐得差點窒息但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的方小湯,低聲道:“他成植物人了。”

“真的?”秦子再轉頭觀察病床上悄無聲息的人,伸出右手晃了晃,“方小湯,方小湯,你成植物人了?”

方小湯看清了秦子再的右手,聽清了秦子再的呼喊,認清了自己依然活著,卑瑣地活在這個尷尬的塵世。他這才感覺胸口悶得難受,突然一陣猛咳。

秦子再忙幫他順氣:“好了好了,會喘氣就好了。”

方小湯眼淚汪汪,忙亂地用手背揩擦鼻涕:“秦子再,秦子再。”

“是我。”秦子再很有成就感,拉出紙巾幫方小湯揩眼淚。

方小湯窸窸窣窣哭完,順過氣來開始打量石嚴和秦子再,石嚴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側開臉坐回椅子上。

秦子再滿心歡喜地扶方小湯躺下,輕聲問:“肚子餓嗎?”

“秦子再,你,籠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