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著怒氣一般迸發:“崔雪麟!你眼中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你當朕真的不敢殺你嗎?!”
趕了大半個月的路了,□的馬都不知道累死了幾匹了,崔雪麟的精神卻仍強撐著,目光在傲然中隱含著急,在焦慮中遊動著些害怕。
但他顯然不會對眼前的君王起任何敬畏之心。
但凡金戈鐵馬久經沙場的漢子都不會輕易被嚇倒,更何況這個君王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如不是有自己,他又何以安坐?
於是崔雪麟淡然地垂著眼皮,無聲地表述著自己的答案。
燕臨瑄給他的沉默怔住了,在急怒之中,他反而會容易鎮定下來,定了定神,他選擇看向跪在階下的崔雪麟的兄長。
“崔愛卿,既然是你將崔大將軍暗中回朝的消息稟報給朕的,你想必也知道為什麼崔大將軍會無辜回京,你且說來與朕聽。”
摸了禦案上的玉折扇在手,撥弄著扇墜上沁心涼的琉璃珠子,燕臨瑄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自在君王的角色裏,隻是沒人看得清他曖昧不明的笑容背後究竟藏著什麼。
崔雪麒伏在地上,他確實什麼都不知道,也隻得照實了說,況且自己要是說了什麼,那相當於承認了自己弟弟抗旨擅離的罪名,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燕臨瑄搖扇子的速度快了一點點,邊搖邊問:“那大將軍你說,朕實在是很想知道。”
崔雪麟探手入懷,拿出一個黃綢包裹著的事物,此物一出,所有人都為之怔然了。
那是,虎符!
兵權統領憑證,虎符!
燕帝敏銳地覺察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危險氣息,屏息以待崔雪麟的話。
“臣想要這虎符換一個人,請陛下成全。”
“何人?”這話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燕臨瑄半顆心落了下去,說話也有了些底氣,手中扇子搖動的速度降回標準。
“丞相顧朝曦。”
提起這個名字邊讓九五之尊惱火非常,冷冷問:“顧朝曦和你非親非故,況且朕有沒有把他怎麼樣,你這是什麼意思?”
崔雪麟沒有動,隻是說:“我要見他。”
像是想起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燕臨瑄軒眉冷聲:“你回京來沒聽到傳言嗎?顧相已死,七月七……”
崔雪麟打斷了燕帝的話:“不可能的!”他另一隻手輕撫上胸口,像是在摩挲什麼,而思緒已亂,再無法拚湊。
“不可能的,他走之前交給我玉玦,約定了相逢時合為玉玨的!現在還沒有重逢,他怎麼會走?”
他的手指近乎痙攣地捏著胸口的布料,喃喃自語:“我們還約定了很多,還有琴簫合奏,還有……他怎麼會走?他答應了我的,不會食言的!”
燕臨瑄讓他這模樣弄得奇怪,隨口道“這有什麼不可能的?朕保證他死得一絲活氣都沒有——誒崔雪麟你要做什麼!”
崔雪麟轉身便走:“我要去找他。”
“朕在你麵前你竟然視朕如無睹,你放肆!你給朕站住!”
這這次遭殃的直接是燕帝平時最愛的玉折扇。
燕帝指著他的背影:“把虎符留下!”
崔雪麟微頓了下腳步,側過臉說:“我不見到他就不交出虎符。”
燕臨瑄再次將手邊的什麼什物砸了出去,怒不可遏地喝道:“崔雪麟你手持虎符要如何?你是要造反嗎?你就不怕朕殺了你誅你九族嗎?”
一直伏地無言的崔雪麒見狀立即起身攔住崔雪麟,勸道:“二弟慢走,這畢竟是在聖上麵前,你要守君臣之禮。”
崔雪麟木呆呆看著兄長,緩緩搖頭:“我要見他,哥,我不見到他……”他眯起雙眼,微微仰頭,像是在汲取陽光,又像是沙漠裏的旅人在渴求綠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