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異的寶石花鈿,廣袖長袍行走時優雅瀟灑,衣帶當風。宛然是一個高官貴婦的打扮。
崔雪麟微微眯起雙眼,不覺詫異道:“她是,宋香君?”
記憶裏那個揚鞭怒馬騎裝少女的模樣和眼前女子的形貌重疊不在一起,崔雪麟不由躊躇起來。
宋香君領著仆從走得挺快,要是崔雪麟再不上前去她怕就要上了馬車回府了,於是唐魅一步當先向街對麵喊道:“宋小姐!”宋香君已為人/妻人母,理應稱呼夫人,但她是招婿,在娘家住著,在娘家,沒有夫人,隻有小姐。
宋香君覓聲望過來,但凡出門她都會象征性地塗脂抹粉,今日也如此,可往這裏看的這一眼,她忽然覺得自己脂粉抹多了,不然她怎麼會竟然看到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也不應該在此時出現在這裏的人呢?
可當那兩個男子朝自己走過來時,身形越來越近,容貌越來越清晰,她又不得不相信。
宋香君遲疑地道:“崔……大將軍?”她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管家中事的短視婦人,崔雪麟領兵平邊疆的消息她早就知道了,而且她還知道征西大軍已經到達西域都護府輪台,現在應該開始進行戰略部署了。
雖然涼州距裏輪台很近,可崔雪麟也斷斷不應該這樣突然就出現在自己眼前。
崔雪麟四周看了看,低聲和她道:“此事說來話長,宋小姐是否介意找一個僻靜的的地方我們再談?”
宋香君吩咐仆人拿藥回去,留下幾個跟隨著他們去了街上的茶館。
涼州是個最最體現民族融合的地方,行走絲路的商旅和從內地前往邊疆的百姓將中原的餐飲習慣風俗文化帶到這裏,讓中原的一切在這裏生根發芽,而這裏原來就固有的胡人將自己的文化習俗和中原文化融合在一起,二者互相發酵發展。
涼州街上的這家茶樓不僅經營胡人喜愛喝的奶飲品,中原盛行的中低層次的茶也十分風行,宋香君輕車熟路地要了壺磚普洱。
崔雪麟有點累了,他最近歇多了,體力又被腹中的孩子拖累著,容易疲乏。茶一上來,看著麵前嫋嫋升起的氣霧,忽然有想睡覺的欲望。
崔雪麟講了個開頭,唐魅接著把下麵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包括孫興目光短淺所做的一切。
宋香君不再是當年那個毛躁地不知道天高地厚隻知道依著自己心意走的小姑娘,學會了默默琢磨打量權衡利弊
宋香君說:“我先回去查探一下情形,既然墨書進了涼州城,那我一定查得到,你們就先安心等著,給我留個聯絡方式,一旦有了消息我派人通知你們。”
唐魅說:“多謝宋小姐。”
宋香君想了想又道:“我一會兒回去就寫信給父親,把一切告訴他,讓他派人來保護崔大將軍,護送他去輪台。”
唐魅問道:“為何你不告訴你丈夫讓他送崔將軍去輪台?”
宋香君微微蹙眉,很堅決地搖頭:“他鼠目寸光,又膽小怕事,再加上當年他曾經得罪過崔將軍,要是讓他知道崔將軍在涼州,才是真正的大事不妙。”
唐魅心道這真是個了解自己丈夫的妻子,半點麵子話都不帶留的。
崔雪麟此時精神了點,睜開眼睛瞧瞧宋香君,麵前的女子眉目間難掩繼承自父輩的英秀之氣,但脂粉和金玉珠寶讓她變得華麗,當年的那一份肆意的純真已經不再了。
雖然她依舊善良著。
崔雪麟道:“宋小姐,你變了很多。”
宋小姐的臉色有一刹那的變化,隨後又恢複了平靜,她問:“哪裏變了?”
“現在的你比你以前沉穩成熟得多,最起碼以前的你是絕對不會說出之前那樣思慮周全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