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子,那個在他和蘇星河的眼中,仿佛天神一樣的男人,真的對這個曾經的發妻,一起長大的師妹沒有一絲想念?人的心,都是肉做的,他不信。這般想著,他卻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就是睡不著。等到簫聲結束,他輕手輕腳的越過已經呼吸平緩節奏正常的蘇星河,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間。他沒有看到梧桐樹的樹屋上,一摸在月光下銀光遍體的身影在注視著他的身影。

看他小心翼翼的走向自己的房間窗口,無涯子扯起了嘴角,淡淡的,眼神柔和。想起今天白日裏的一切,他搖搖頭。冬天的夜格外的冷,寒風刮起,已經到了寒暑不侵這等境界已經很久的男人卻沒有一絲動容,但是看著那孩子光著的腳丫子踩在雪地上,卻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顯然,他是不想打擾到他,才脫下了鞋子。

駱衍什麼也沒有看到,沒有想象中的一個在別人看不到的背後,才會獨自流淚舔傷口的頹廢男人,有的隻是黑暗,平靜。身子正在不自覺的打擺子,他搖搖頭,又輕手輕腳的走回去。有些事情他還是不要再管的好,雖然總是止不住那顆有些蠢蠢的心。

他視無涯子,從來都不是一個普通的師父而已。在他心中,這個四年來容顏沒有絲毫改變的男人,先是接過了另外一個世界中叫駱欽的男人的職責,像是一個父親,給他撐起了一片天。然後又代替一個叫蘇燦的男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來到這個世界四年半,近乎五年的時間,他已經漸漸快要將那個男人的身影忘記了,曾經的喜歡如今在時間和時空的雙重洗滌下,也隻剩下淡淡的眷戀,留在腦海中最清晰的,隻是他的笑容,燦爛溫暖,如同冬日裏的暖陽,讓在醫院中天天纏綿病榻的他仿佛也受到了他的感染。

小小的少年帶著惆悵的歎了一聲,可是他對無涯子又是什麼感覺呢?

當這兩種人的身影糾纏在一起之後,就變成了他,在夢中出現次數最多的人也是他。雖然他在過去的28年人生(含穿越後的四年)中,從來都沒有談過一次戀愛,有的,也隻是對一個醫生的淡淡喜歡。但是他卻知道,這樣的夢境代表著什麼……

在李秋水到來後,他終於不得不承認,他是惶恐的,李秋水能找到這裏,巫行雲也可以,李滄海也可以……他和他的無涯子,也隻是師徒的身份,僅此而已。

這裏將有一天,或許不會再是隻有他們師徒三人在這裏生活。這裏也許有一天,會多一個或者幾個新的身影。

曾經,他是有未婚妻的,他那位父親即使知道兒子的命就和時間一樣,無論如何也挽留不住,也希望他能真正的成為一個男人,擁有一個妻子,自己的孩子。所以,他訂婚了,對方是一個家世不錯,容貌也漂亮的姑娘,但是他也看到了她打心眼裏的不喜歡,強人所難不是他的希望,雖然在病榻之上,但是他依舊是一個男人,他也不需要這樣的憐憫……

所以到死為止,他依舊是一個人,沒有過女人,沒留下骨血,還帶著一個安在他曾經的身份上,有些讓人驚訝的稱呼——處男。如同他對感情一樣的白,不曾染上半絲其他的顏色。

想到這裏,他苦笑,駱衍,為什麼等你成為丁春秋之後,你喜歡的也隻是男人?或者,能進入你眼睛中的,從來都沒有女人?

這個雪夜,他的心帶著一點點屬於成熟男人的蕭瑟,也有著屬於少年人的淡淡幻想,重新來過一次,一個新的駱衍在這個雪夜漸漸地有了一種真的存在感。這個原本陌生的世界,也有了他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