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了。她開始想那個雖然不是自己的但卻溫暖無比的家,開始想念那個可親可愛的人。
接連幾天,小妹都沒有找到工作,但她仍要堅強地在這個城市裏活下去。她強迫自己忘掉過去的一切。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
忘掉!忘掉溫暖,忘掉溫柔,忘掉一切享受!重新把受苦當成自己的生活!
小妹走了,雪靈急瘋了。
“什麼叫‘家裏有事急需回去’,擺明了在撒謊!
雪靈像一隻無頭的蒼蠅,開始漫無目標地到處打電話找人。隻可惜一切都是徒勞,她認識的人90%都不認識小妹,另外的10%全都是同樣的一句話:“沒見過。”
懊悔、內疚、自責、痛苦啃噬著雪靈的心,如果不找到小妹,她今後就永遠不可能安生了。她請了假,一趟火車坐到了西安,然後展轉來到米脂,找到了小妹的村莊。
“她一走七年,沒了音信。人都成啥樣了都不曉得。”
“你們難道都不擔心她?”
“擔心也沒用!”
雪靈驚異於小妹家人的冷淡,心中那無數情感交織的痛苦更熾烈了。
雪靈從米脂回到C城的那天,來火車站送朋友的冷昕遇到了她。
當雪靈拖著疲憊得像灌了鉛的雙腿走出站口時,冷昕迎了上去,看見幾乎脫了人形的雪靈,她驚叫起來:
“我的天!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了?”
“我成啥樣子了?”雪靈有氣無力。
“你已經不成人樣子了!”冷昕的語氣裏有責備。
“我本來就不是人!我還有什麼人樣子?”雪靈的自嘲和痛苦再次令冷昕吃驚。她敏[gǎn]到了雪靈遇到了什麼令她痛苦不堪的事。她想聽雪靈的傾訴,但車站絕不是傾訴的地方。
雪靈任冷昕牽著自己的手,上了她的車子。
車子開回了冷昕的家。
回到家,冷昕做了雪靈此刻最需要做的兩件事。
冷昕準備好了熱水,讓雪靈洗了臉,洗了手,她本打算讓她洗個熱水澡的,但雪靈的個子比她大多了,沒有合適她穿的衣服,就隻好作罷。然後,她給雪靈做了一份炒飯,逼她吃下去了。
雪靈吃飯的時候,眼淚順著臉頰流到了碗裏。
冷昕默默地遞過紙巾,看著雪靈一口一口地咽飯。
飯吃完了,冷昕並不急於去收拾,而是和雪靈一起到了客廳。她給她倒了一杯水,靜靜地等著她開口。
雪靈依然不說話,隻把水杯捧在手裏,任眼淚流淌。
冷昕沒等到雪靈主動開口,就挨著她坐了,攬過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
“哭出聲來吧!別憋著!”
記憶中的雪靈很少哭的。她曆來都是強勢的,大聲哭對她來說是奢侈品。今天,在纖弱的冷昕麵前,強勢的雪靈很痛快地大聲哭了一場。
冷昕一直攬著她,靜靜的,沒有一句話。
雪靈的哭聲越來小,最後變成了抽噎。
冷昕替她重新換了一杯溫水,送到她的唇邊,雪靈很乖地喝了。
“願意說說嗎?兩個人的力量也許要大點。”
雪靈於是就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陳述中不斷地罵自己簡直不是人。
冷昕聽完後,很不客氣地罵雪靈:
“糊塗!簡直糊塗到了家!標準的糊塗蟲!離你那‘不是人’也差不了多遠了!”
雪靈自己罵自己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等到冷昕罵她的時候就覺得特別刺耳。
“我是糊塗到了家,我是標準的糊塗蟲!那你聰明人理我做啥呢?”雪靈火大得起身就要走。
“嗬!做錯了事,你不好好反省,脾氣還大呢!”冷昕一把把雪靈扯過來坐回沙發,“你不要不服氣,我隨便說兩條,你看你是不是糊塗到了家。”
雪靈氣咻咻地坐在那裏,聽冷昕說。
“你有激情要發泄,你找個合適的人行不行?你和她那種關係,根本就不合適。激情時倒是你情我願,過後呢?你不是不敢麵對她了嗎?她不是因為你做不下去了嗎?你說你糊塗不糊塗?你明明知道她割舍不下你,她怎麼可能離開C城呢?她沒有離開C城,她又要吃飯,你說她會到哪兒去?”
“難不成她要去……做……”雪靈不敢說出那兩個字。
“虧你想得出來!我看你簡直是‘超級糊塗蟲’了!”冷昕恨不得借菩提老祖的那把尺子在雪靈頭上敲幾下,讓她沾點聰明氣。
“你給我少買關子!你說她到底會去哪兒?”雪靈著急的很!
“你去勞務市場找過嗎?她要吃飯該不該去那個地方找工作?”冷昕一語點醒夢中人。雪靈開始承認自己確實是‘超級糊塗蟲’了!她起身就要去勞務市場找人。
“硬是糊塗到家了!”冷昕哭笑不得,“你現在去那裏找腳板印麼?看看時間嘛!”
現在是晚上9:17分。勞務市場會有人嗎?
“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早點給我打電話,我們一起去找!”冷昕對雪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