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一一打量眾人,看到程希時略一停頓,仿佛有點意外地低聲道:“想不到一下子來了兩個。”
程希報以友好的微笑——雖然他跟著沈健已經學會了不少新表情,然而總是下意識地保持微笑,忘了表情應該與自己想要表達的情緒匹配起來。
而女人直接忽略程希的笑,繼續看向他身後的沈健,然後終於看到了,沈健所攙扶的人,蘇北。
她的笑容倏忽而逝,眼中精芒一閃,似乎有點不敢相信。剛剛從高處俯瞰的時候她還可以安慰自己可能眼花,雖然像她們這樣的人是很難眼花的。而現在,她完完全全地確定,眼前這個人是誰。
“……你是蘇北?”
蘇北自從這個女人出現以後就一直怔怔地看著她不發一言,看上去簡直就像是一個呆滯的木偶,直到女人不太確信地開口叫出她的名字,目光才有些許的閃動。
她定定地對著那女人猛瞧,表情瞬息百變,忽而搖搖頭笑出聲來,囁嚅著說:“不可能的。怎麼會變成這樣。你不是陳雅,肯定不是。一定是我認錯了。像她那樣的人,末日一爆發肯定就收拾包袱逃生了,她那麼厲害,現在說不定都找到避難基地了。不可能還留在蜀中的……”
蘇北說得極為小聲,幾乎就是自言自語。然而那女人耳力驚人,一字字落入她耳中清晰無比,恍若驚雷。
在聽到“陳雅”這個名字時身形微動,若有所思地看著蘇北,仿佛想要仔細看看眼前這個人。
眼前這個人,與她記憶中的那個人,實在是相差太遠了。畢竟眼前這一位,橫看豎看都是個男人,而她記憶中的蘇北,卻千真萬確是個女的。
然而她相信自己是不會認錯的。那種熟悉的感覺,絕對是蘇北無疑。最後,她萬分篤定地說:“你是蘇北。”依舊是陳述的語氣,像是在做一個結論,然後又問:“你為什麼來這裏?”還有一句沒有問出口的話,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蘇北扭過頭,默不作聲。她拒絕承認眼前這個人是她要找的那一個,因為在她的記憶裏,陳雅是一個溫和開朗,灑脫親切的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最重要的是,陳雅應該是普通的,正常的人類。而眼前這一個,無論怎麼自欺欺人,都不可能是普通人。
她忽然有些恍惚。想起當年,最初的時候,她何嚐不是一個正常的,平凡的人?縱然隱瞞了妖的身份生活在人類當中,卻也是一個純粹的夢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男不女。
原來她們都變了,在各自不知道的時候,悄然與昨天作別。
雨聲淒切,讓氣氛更加悲涼而悵惘。陳雅不耐煩地揮一揮手,對劉斌說:“行了,停了這場雨!”
劉斌無辜地睜大眼睛,“我又不是飛機。”
“飛機?關飛機什麼事?”沈健不解。
劉斌一臉人傻不能怪父母的表情,“人工降雨不是用飛機的?我哪裏會停雨這麼不科學的玩意兒。”
陳雅愈發不耐煩,瞪了劉斌一眼,暫時沒空理會他們,上前一把拉住了蘇北的手腕,隻說了一句“跟我走。”就拖著人直接走開,蘇北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後,也不反抗也不說話,隻是感慨萬千地望著陳雅握著她的那隻手。
“喂喂,你要幹什麼?”沈健沒想到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奇怪女人說風就是雨,眼睜睜地看著原本就虛弱的蘇北被粗暴地拖走,簡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這是那個是暴力女?這個被人拖著走的嬌弱無力的人是無比暴力的蘇北?
“我想,她就是蘇北要找的人。”張青陽輕扣著劉斌掌心,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
從那個女人出現開始,蘇北就沒有正常過。傻子也知道有貓膩了。向來她應該不會傷害蘇北的,倒是……張青陽望著劉斌空空如也的掌心,還在回思陳雅剛剛說過的幾句話。掌握命運?沒有命運的人……究竟會怎麼樣。劉斌最後究竟會如何?
“啥米?蘇北要找的是個女人?”劉斌絲毫不覺,對著張青陽擠眉弄眼,這一喊喊出了沈健和程希還有小灰的心聲,他們一直以為蘇北是對哪個絕世帥哥念念不忘肝腸寸斷才至於這樣拚命,結果到頭來卻告訴他們她要找的是個女人?
蒼天大地楚人美啊,這個世界太瘋狂了!這根本是在開玩笑吧!!!
“老張……你說蘇北是強製把自己改造成這幅變男又變女的樣兒的,她以前本來,應該是個女的吧?”沈健踢了程希一腳,程希感到莫名其妙,瞥了沈健一眼,心想你問張青陽,踢我幹什麼。
沈健八卦之魂燃燒,拚命給程希使眼色希望對方能附和幾句。奈何程希腦子裏裝漿糊,壓根就不解風情。氣得沈健差點兒眼抽筋。
張青陽敷衍地點點頭,繼續在劉斌掌心裏摸來摸去。
劉斌倒不是很在意,隻是覺得手心癢癢得很,嘴角不停地抽搐,忍不住想笑,憋著氣說:“道、道士,你這根本是想揩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