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七得了準許,立刻向門口走去,與張青陽擦肩而過時卻仿佛完全沒有看到他的存在。張青陽狐疑地看著他低聲喝道:“程希!”對方卻恍若未聞,徑自走了。
一小隊人跟著零七一起離開後,剩下人的依舊嚴嚴實實地圍著張青陽,全部戒備地看著他。
零一擺擺手,示意他們也退下。
“那這個人類要送往實驗室?還是帶回地下?”
沉思片刻,“留下。”
那些人大概對這個命令有些不解,上下打量了張青陽幾圈,確定他應該沒有能力傷害零一以後才紛紛欠身退出。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這裏終於隻剩下劉斌和張青陽。
劉斌看著外麵的風景一直沒有回頭,而張青陽則盯著他的背影,也沒有動作。
事情的發展越來越出乎意料之外,張青陽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劉斌?
外麵一顆炸彈扔得近了,腳下甚至能感覺到微微的震蕩。張青陽把手一抬,習慣性地想把自家小地縛靈拉過來保護好,手伸到一半才想到今非昔比,劉斌大約已經不需要誰的保護了。
手不尷不尬地停留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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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斌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了張青陽一眼,似乎完全能夠猜到對方此時的心理活動,張青陽一驚,想要說點什麼,劉斌卻已經漠然地從他眼前走過,迤邐而去。
張青陽放下手,躊躇了一下,不動聲色地跟在劉斌的後麵。
劉斌簡直把他當成了空氣,這麼一個大活人跟著愣是沒有什麼表示,既沒有趕他走,也沒有要跟他說話的意思。
張青陽也就拖油瓶一樣跟在對方後麵,別的人見到零一在前麵都沒什麼,更不會出來為難張青陽,倒是一路暢通無阻。
隻是他覺得現在的狀況實在有點可笑,怎麼自己倒反像個被拋棄的怨婦似地,人家走到哪兒,他也跟到哪兒。這要是傳出去……
這該死的地縛靈!太不給麵子了!找機會一定要抓過來好好調=教一番,省得有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上房揭瓦的劉斌進了房間,開始自顧自靠在床邊玩一個電子小球,張青陽坐在一邊椅子上,“虎視眈眈”地望著他,過了好一會兒,見他還無動於衷,終於忍不住站起來靠近他,扯住他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劉斌玩味地笑了一下,也不用力掙開,隻是忽然張開嘴,一口咬在張青陽的手上。張青陽一時不防,倒抽了一口冷氣,回手就是一個毛栗子敲在劉斌頭上,“幹什麼!”
劉斌抬眼望望他,見他表情扭曲,大為高興地鬆開嘴,嘴角還沾了點新鮮的血跡,襯著白皙的肌膚讓人心旌搖動。他已經好久沒有嚐到這個熟悉的甜美的味道了。
張青陽的腕子上被咬出一個深深的牙印,絲絲血跡滲出。
劉斌看了張青陽一眼,伸出舌頭在唇邊一舔,把血跡卷入嘴中,眼神明滅不定。
張青陽心中一動,看著劉斌,連手上的疼痛都差點忘了,隻覺得劉斌的容貌似乎有了細微的變化,變得比以前更加誘人,連行為動作都帶上了與眾不同的風情。
張青陽渾然忘了自己還舉著手,任由劉斌捉著他的手腕,心裏卻是百轉千回。他們分開的這段時間裏,這些人究竟對劉斌做了什麼,讓他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劉斌看張青陽發怔,低聲地笑起來,“張青陽?”
張青陽猛然一驚,心下那種忐忑不安更加濃烈,從前的劉斌從不這麼正正經經地叫他的名字,不是叫他臭道士就是道士。劉斌卻像是注意不到張青陽的不安,晃了晃他的手說:“要是還能看日出就好了。”
他拉著張青陽,眼神卻看著虛空,仿佛看見了很久之前的某個清晨,他們還在來蜀中的路上,程希還是童磊,滿心滿意要和劉斌在一起,沈健整日插科打諢,小灰隨時炸毛,蘇北還是那麼暴力。
他和張青陽坐在公路旁,一起看朝陽初升。溫暖的光輝照耀大地,仿佛有著無盡的希望,那時的張青陽說過,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都會保護他。
那如果,他變得像今天這樣呢?
張青陽反握住劉斌的手,“起得早,自然看得到。”
劉斌差點兒沒笑出聲來。臉上終於浮現出一點張青陽熟悉的表情,張青陽心情一緩,“我以為你……”又把我忘記了。
他始終不能忘記當劉斌在水下實驗室醒來的那一次,損失了魂魄,什麼都不記得,冷冷地對他說讓開。
他不喜歡這個樣子的地縛靈,仿佛他的生命裏從來都沒有他的參與,而今天看到劉斌的第一眼時,那種令人討厭的感覺又出現了。
劉斌沒有回答,把電子小球隨手一拋,慢慢地擠進張青陽懷裏,把身子縮成一團。張青陽聞到他的發香,那是一種陌生的、奇異的味道,冰冷而悠遠。張青陽收攏雙臂,把劉斌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