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習慣性歇斯底裏的女人平生第一次低了聲音對養女說話:“不要怪媽媽偏心啊。”
就是偏心了,但是不要怪,把這當做理所當然的事來接受。
昭月還反去安慰媽媽。十八年活過來,其他道理可以不懂,但這一條將終身銘記於心。領養的不如親生的。
上大學之後,昭月覺得自己與養母親近起來了。因為冉冉不在家,雖然就在同座城,住校的冉冉可以一個月不回家一次。家裏隻有她和養母,養父,抬頭不見低頭見。
養母好像變得越來越溫和了。“昭月啊,以後爸爸媽媽隻能靠你啦。”
她都還沒畢業呢,他們已看清她的未來了。昭月的未來應該是當個翻譯師或進大企業當白領,當然最後是嫁入富人家。他們全看清了,她的學業和相貌不出差錯就是這條路。
昭月十九歲上,養母突然變了性子,扯著嗓子喊。
昭月,衣服別動了,媽媽來洗!
昭月,碗放著,快去看書!
曾幾何時,昭月也做了真正的孩子。在她得了衣裳送給養母時,養母感動得抱住她。要知道在她
們長大後養母對冉冉也再沒抱過。靠在養母肩頭,低垂著眼,嘴角扯不出弧度,能感受到養父目
不斜視盯視自己的眼神。
擁抱自己的人在想什麼?想著從這個養女身上能比親生女兒身上得到更多回報?想著當初挑對了人,換一個,或許就沒她這麼可人?盯視自己的人在想什麼?想著她已經這麼大了,這麼出眾,怎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想著她這朵玫瑰不能輕易碰了,她身上的刺已經足夠尖利?
他們不會知道,她在策劃一場離開,走了就再不回來。隻是,這需要大筆的錢。沒有錢怎麼離得開。她在他們手上,就如一顆長錢的樹。他們不會放手。但是昭月也有不知道的,不知道自己會遇上池門城,一個來改變她規劃多年的堅定路線的人。這個人攪了她原來的局,為她重開一局。
池門城說,“女孩子,不是靠賣就是靠拚。”
可怪,昭月一直選擇拚,在遇上池門城之前也一直在拚:圖書館勤工儉學,假期家教,咖啡廳兼職,還有,一等獎學金。拚著少在家裏呆,拚著多攢錢,拚著有一天去而不複返。結果,遇上池門城,路線就變了。
池門城知道這女孩子一定是有故事的,心裏藏著小秘密,不肯告人,他呢,也還沒急躁到迫不及待就想知道她那些小秘密。見過她養父李紹興的時候池門城心裏不是沒動過。她生得太好。但是她又沉默,有些事就是他也不敢貿然問。一年後,當他終於動了她,她仍白璧無瑕。這樣就好,沒有落下太大的傷就好。
但初次交涉時女孩子實在太幹脆。她就那麼想離開李家。他甚至懷疑是不是隨便哪個富人找她她都會答應。這麼想著心就癢,於是問:“如果有人先我一步,是不是就跟著那個人去了?”
這是昭月進入池家一年以後的對話,看到女孩子搖頭池門城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得到強烈滿足,然後破例對她追問到底,毫不掩飾自己那份愉悅,當時昭月便暗喟這男人可夠自戀。
“有錢又大方的大多老了,老了的大多不好看。難得,您還足夠吸引年輕女子。”
不敢直接說在自己心裏老男人是多麼髒,而他的外貌至少讓她覺得賞心悅目。池家的男人,長得媚眼的,沒勾了她的魂,但至少順利使這個驕傲的女孩子自我妥協了。他降服她了不是嗎,這當然值得他得意。
“我也是個貪財好色的俗女子呢。”
那一低頭間紅了臉是真心的,美得動人心魂,結果池門城就得意得忘了形,把女孩子擁了便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