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1 / 3)

兩個字的,命令。在他眼裏她果然什麼都不是。沒人認得的池門城妻子也可不算妻子。那麼他就可以不尊重。

慕之往邊上挪了挪,意思要她挨著坐?被他盯得緊,昭月隻好坐了。

“躲著我?”

似問非問的,似笑非笑。昭月霎時紅了臉。她是不想與他走近。“接近你有好處嗎?”

“自然也沒有壞處,你是姐姐,我又不會吃了你……”

昭月心裏一震,呼地躥起,仿佛身邊真有凶獸。他剛剛的語氣……不看他的神情都要心裏發麻,轉身與他對峙,他眼裏滿是笑,漫不經心的,似有詫異,詫異她這麼大的反應。他氣定神閑的,而她已滿麵通紅。

果然不該接近他,丟醜而已,俯身要去拾果籃,那人冷笑開:“你倒,對他很忠貞。”

昭月盯住他:“想看戲到外頭看去,家裏麵是沒戲的。”

“嘴越來越刁了嘛。”

自昭月與池門城結婚,慕之便總拿她冷嘲熱諷,後來停止了,現在卷土重來?仰臉看他的神情,剛剛蠱惑人心的邪笑消失無蹤,狹長鳳眼裏隻有少年倔強和譏諷。昭月不知道該怎樣好,就此逃走顯得很軟弱,於是就那麼僵持著。

幾時他從秋千上起身,和她一樣蹲下來,她便可清楚看到他的表情。

“不快活就離開。我已做好接戲的準備,會紅給你們看。你以後不要再回來,他不能逼迫你。”

昭月隻看他的臉,不出聲。這是不可能的事,她沒有回答的必要,但看到他眼眸裏的悲鬱心裏忽有疼痛。當初為什麼不向他父親要,現在說這些,不是太晚了?

“即使將來離開他,我能跟任何人,就是不能跟你在一起。”這是昭月理解的規矩。

昭月先行站起來,慕之而後才起身,轉過臉來,眼裏竟有淚光。昭月怔怔,為眼前不聲不語僅是流淚的少年。他從不曾哭,他在為她哭?白玉麵龐,俊秀如同神祇,她初入池家,為池家富貴所震懾,但最震動還是為他。二十年第一次見到這樣俊美的男子,然後聽到池門城說,他是他的孩子。池門城的孩子,她須愛他如珍寶嗎?不需要,她隻要遠離。這樣美的男子,或者至純,或者至妖。他是妖,會噬人心。但這一刻,他在哭。

不知所措之下,腦袋轉不過彎,隻知找點最無關緊要的事使自己清醒。於是翻遍口袋找紙巾,忙忙地遞給他。他的淚已收住,嘴角忽有燦爛笑意:“看來我演得不錯。”

最可怕的妖不是一出場就青麵獠牙齜牙咧嘴的那種,那種妖我們早做好抵抗的準備;最可怕的,是蒙著畫皮,迷惑人心,突然的一刹現出真身,於是我們措手不及,魂飛魄散。池慕之,他就搞這種伎倆。

昭月並不暴怒,但麵紅耳赤。她知道自己沒說半句逾矩的話,但每一個神情都出自真心,全被他看去了。人家在演戲而自己用真心去回應。這多麼挫敗!第一年不是這樣的,第一年多好啊,無隔無閡,和樂融融,和池門城一結了婚就變了。真累。

“很滿意?”

“這隻是一次練習,借你發揮。見諒。”神色端正,至誠至敬。

昭月冷笑:“又要演什麼表情?”

其實她第一刹是信了的,轉念才想起他是妖。他是妖,便什麼都不可信了。他似乎也明白,並不辯駁,靠樹坐到地上,這樣她可以舒坦地獨坐那架秋千。但他把她果籃裏所有櫻桃都吃光了。一個大男生,胡亂擺著長腿,閑著著吃光女孩子的櫻桃。昭月背對他,一個字都沒看下去。吃完櫻桃那人離開,臨走留了話給她。

“從此以後我的所作所為,你再也分不清真真假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