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一刻拚命為女孩子鋪上厚厚的墊子,怕不在她知悉一切之前把該說的說了以後會彌補不過來,想要在她摔下來時,至少有他可以接住她。
喬伊做事總是周全細致。池門城離去,他該梳洗了,梳洗了好回來對女孩子說從前如今。趁他離去的當口,喬伊問:“昭,喬伊伯伯為你物色一些年輕的好男子,願不願意。離開池門城。”
“我與他是夫妻。”
“你要離開,我可以替你做主,離婚不難。”
昭月低垂雙眼,不願意離開的話說不出口,訥訥無語。得不到女孩子回應,喬伊沉沉歎息。果然,果然是遲了。
“昭,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池門城犯下很大的錯……”沒有續下去,不明真相的時候總是大度的,因根本不懂事情嚴重到什麼程度,不懂自己的心其實很小很小。沒料到的是這樣半頭刹住的問引起昭月的狐疑,她微微推開他,直直問:“他犯了錯嗎?”
“他娶你就是最大的錯。”
池門城恰好進來,一手扶住牆,眼裏似有千鈞重:“昭,昨晚你問我們那位故人是不是慕之母親。不是她,那人叫陳曼殊,與你同姓。”
刹住,給自己換氣的時間。梳洗完畢一鼓作氣衝過來,終於沒能堅持說到最後。目光與喬伊相遇,喬伊沒甚表示,隻等他繼續了。再看昭月,她氣色很好,長發來不及梳,微微淩亂,麵潔如玉,眼裏是清澈見底的,疑惑。
“你與她長得很像,不僅僅是背影像,哪裏都像,愛唱戲都像。”
男人這一長串的解釋令昭月禁不住站起身,喬伊依舊攬著她,並不開口,隻盯住男人,等他再繼續。
“昭,我一直在查你的身世……你的生母,好像……”
昭月眼裏清明,怎會看不懂男人的猶豫躊躇,不由地抓住喬伊一隻臂:“我生母是……就是她?”
電光火石之間,想起鄭喬伊第一眼見到自己喚的那一聲。“曼……”曼殊。就是自己的生母?
池門城想上前,但喬伊死死將人護住。
“昭,記住我昨晚說的,你會信我……”
昨晚,昨晚他問的那個問題昭月不假①
“喬伊伯伯,我父親母親的照片能否各抽一張出來,我想要保存。”
“門城也有收藏的。”
池門城猶豫,猶豫之下仍開口:“你想要,一整本都由你保管。”
有老照片,三年裏沒有拿出來給她看,一聲都不說,不說有個人和她長得那麼像,不說誰可能就是她母親。什麼都不說。他的秘密,一樁又一樁。沒完沒了。將長睫一垂,頹然一笑:“伯伯舍不得便算了。哪天天晴,我出去複印,可以嗎?”
喬伊皺眉,“怎麼會舍不得。你想要那張,你挑。”
於是毫不客氣地把單人照揀了出來,找出自己的錢夾,不夠小,夾不進去,於是找到最喜歡的一隻紫檀匣子,收進去,一麵抬手擦眼睛。
池門城湊近來:“先吃早飯好不好?”不回頭,隻搖頭:“我想再睡一覺。”
喬伊對池門城深凝一眼,出去了。這一關池三似乎又安然度過了。女孩子的性子竟然那麼好,或者,骨子裏依賴信任著池門城,這樣倒也好,原本怕的就是她得知一切後會痛苦。她安然無恙,他們得以如釋重負。
池門城留了下來,最需要補眠的應該是他。這會兒男人又記起卿兒說過的,愛或使人卑微。三年,終於等來她的矢誌不渝,便是這麼大的難關兩個人也共同度過了,將來還怕什麼?心頭甜暖,甜暖之後便心疼,張臂將人擁住,她全身都是僵的,話也是僵的,“我想一個人,可以嗎?”
男人這才發覺哪裏不對:她一而再地,不回頭看他。恍然明白,她不是原諒他,隻是沒有發泄出來。
“你對我有哪裏不滿,你說出來,我解釋。”無論是否解釋得清,想要解釋。
“你不需要解釋,出去。”
“昭——”
“出去!”
這一聲勢歇斯底裏的,連喬伊都震動,趕過來,趕來時池門城已出門,背靠著牆,頹然垂頭。無論從誰口中說出
35、幕後風光縱賞時 ...
,這故事對她來說就是無可接受。
喬伊想開門進去看,房門已鎖。她從來不鎖門,在李家白日黑夜都會鎖門,鎖了之後還要加桌椅;在池家最初的日子不鎖門,心裏想著自己沒資格鎖,後來終於成了習慣;在鄭家當然不鎖,什麼都不想,就是敞開著一顆心;現在,又要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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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老女人與小女人 ...
二十三年,以為自己這一生注定無根,突然有一天最親近的人告訴你你的背後有那麼那麼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