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我就是要找你。我的妻子丟了,我要找回來,就是這樣。辛辛苦苦找回來,怎麼可能再放走?你不知道我是和自私的嗎?你不知道人是會說氣話的嗎?”
他已經將她抱回臥室,臥室裏有怡人香氣,柔暖衾被。昭月無聲蜷著。他這些話她都信。但是現在她開始想,他這些愛,幾分是給她自身,幾分給她母親。已經不打算糾纏這個問題。說過那是最後一遍,便再也不會問。或者,因為自己覺得已經有答案,不需要再問。如果愛,不舍,那麼就珍惜眼前好,不問背後根由。他會對她好一輩子,她知道。
男人將人從床上撈起,她目光對不牢他,隻道他要纏過來,他卻沒有。今晚還有一個問題,他還沒說清。將人下巴輕托起,要她看著他。“我這樣老朽,你確定還要嗎?”
昭月撫上他的唇,胡茬。他不老朽,還是那眉還是那眼,還是那淡淡的檀香氣。她認人的。她隻要這一個。男人一低頭,將她的指尖銜住,輕輕地咬,進而吮吻。這從未有過的動作卻使她心頭一跳,低了眉去。
“你知道你的軟肋是什麼?研究你這麼久,我早就摸透——”
昭月怔怔抬頭,凝著他。被窩裏漏風,男人重將人放下,自己覆上去,看她羞赧又沉默,心裏抽疼。
“我恨你的時候,狠不得將你摧成灰。你看你是多容易被摧毀,我早知道什麼話可以傷你最深!”
捧住她的臉,輕斥:“失魂落魄,因為一句話就失魂落魄。你想把那句話記一輩子是嗎?不知道那是我故意的嗎?”
昭月沒一絲回應,隻是凝著他,眼裏濕漉漉。
“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她隻是搖頭。
男人一壁輕吻人臉頰,一壁絮絮:“你知道的……
“為什麼總要跟你母親比啊,我這一生最重要的女人隻有陳昭月沒有陳曼殊,你總是不信!你有你自己的好,不需要任何人做參照,不需要學任何人的好處,這樣都不懂嗎?”
她不知道懂了沒有,隻是忽然推開他,搬過他一隻臂,狠命咬下去,自己淚流滿麵,卻一滴血都不舍得咬出來。怎麼可以那麼殘忍,明知人最傷什麼卻拿來傷害拿來發泄?一皺眉,隻將他更多地方狠狠咬過去,便是他皮再糙,也留了深深淺淺的痕。
75
75、池門城的小公主 ...
陳昭月對池門城的原諒,隻花了男人幾段獨白的時間。是他太能說,還是她太好哄?昭月後來明白,是自相識起他就開始哄。哄一個女人相信她被深愛,尤其是她這個極沒安全感的女人,他好像很辛苦,但他堅持用自己的方式做著功課,從未中斷。而一個男人何嚐不也需要哄,昭月明白了餘生裏自己也是有功課的。
他是一個貪心的人,在身體饜足之餘仍一臉悲鬱,仿佛有所缺。他要的圓滿絕不是這樣,昭月從他的眼睛裏看懂了,她不開口,等著他討要。他究竟想要什麼?
彼此凝視,可以用眼睛丈量他髭須的長度,眼眸的深卻無可估測,他未開口先低了頭,音色暗啞,“我向你求一樣東西……”是求,不是討。
“昭,池門城已老……沒有更多年生可以虛度,再經不起虛度……請你憐憫他——再不要亂跑。任何事,我們要一起麵對……”
求她給一個圓滿。
這便是他的咒,要她此生從此圍著他繞著他,不離他。再過二十年他便真的老朽,而她才到他如今年紀,不由不害怕,害怕他們逃不脫世俗軌道,害怕她終究不夠深,害怕自己守不住。
昭月埋頭到人頸窩,隻伸指在人臉上摩挲,撫到男人眼角,指尖潮濕而冰涼,不由一僵,而男人隻是捉過小手放回被窩,將人擁緊。其實要找她原可很容易,他登一些廣告,喬伊在節目一號召。總會人遇見過她的……但是他顧念她從不曝光她的照片,顧念她不愛張揚。愛到心尖上是什麼樣的?是對你再想念,也不退而求捷徑去將你擁有,因為你不愛。所以會用了方城人人說笨的,無比原始的方式,用自己的雙腳去探尋,哪怕抱著此生錯過的風險。她不會明白,她太年輕。記得喬伊曾輕諷,如果曼殊仲鶴都在會怎樣?這世上大概就多了一對再簡單不過的叔叔與侄女,而不是老夫少妻。而當時男人怎麼回答的?是很不以為然的,“誰知道呢”。她那“沒溫度的性子”於他人可能極尋常,於他卻是毒,要蠱他一輩子的。若彼此有宿緣,管她是侄女是陌路,總會淪陷吧。可是真的會因為她太年輕而落得終局潦草嗎?沒等到人回答,輕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