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應該無人察覺。
我走出酒店大堂時,發現外麵竟然在下大雪了。我伸手去挽了一片雪花,看著它融在手心,冷進心口。
我打了車回到家自己煮了泡麵吃。盤著腿,裹著薄被子坐在窗口的藤椅上,看著外麵的大雪,一筷一筷舀著麵條吃。
周錦程回來看到我在,就沒多說什麼。事實上,他有點喝醉了,腳步虛浮地走進浴室,我聽到裏麵有嘔吐的聲音。
我拿開身上的被子走到浴室門口,看他吐得差不多,才過去扶起他到淋浴下麵,然後起身去灌了一杯水給他漱口。我最後幫他脫了衣服,衝洗幹淨。他笑著撫摸我的臉,“你真乖。”
浴室裏的熱氣迷蒙了我的臉,所以他大概看不清楚我那時候想哭。
大四那年我申請畢業之後留校工作,我的成績一直是優異的,為人處事也不差,所以導師那邊很快給了答複,說畢業論文寫完之後就先跟著他做事,然後再可以考慮升研。我謝過了導師。
那年的寒假,我沒有回家,留在學校裏寫論文。寒假留校的人比暑假少太多,整個大學像一座空城。平時人來人往的道路上,很難得會碰到一個人。學校的食堂也不做飯了,所以我經常要跑到外麵去吃。後來天氣預報說近幾天要下雪,我就索性去買了一箱泡麵堆在寢室裏,餓了又出不了門的時候就吃泡麵。
年三十的前一天晚上,我接到周錦程的電話,他問我,“明天回來嗎?”
“不回了。”我找不到借口,學校有事,買不到車票,這些理由對於他來都太輕易識破,索性什麼都不編了。
他在那頭沉默了片刻,才說:“我知道了。”
後來一天我碰到了袁柏,我們本來就在同一個大學城裏,碰到不巧,巧的是會在這種時候碰上。那天雪剛停,我去外麵常去的那家小餐館吃飯,他中途進來,兩人相視,都有些意外。
他叫了一份燴飯之後坐到了我對麵,兩人都笑了,之後彼此聊了不少。
袁柏說他爸媽都在國外,要年初五才回來,所以他幹脆就初四回家。他問起我的時候,我說:“家裏也沒人等,就不回去了。”
袁柏知道我父母已去世了,也不忍心再多問。吃完飯他付了錢,我很不好意思,說了謝謝。他習慣性地擺手,“唉,這麼客氣幹嘛,怎麼說我們兩也算是……老同學了。”
我尷尬,沒再說。
他之後堅持送我回宿舍,在離宿舍樓還有五十來米的時候我竟然看到了穿著風衣站在雪地裏的周錦程。
他看著我們,目光深沉
我不曉得怎麼了,突然轉身抱住了身邊的人,我輕聲說:“對不起,對不起,袁柏,你抱著我好嗎?”
袁柏抱住了我。
我之後發著虛汗抓著袁柏的手走到他麵前,低聲道:“您怎麼來了?”
他的聲音依然很平和,“想過來跟你吃頓飯。”他看了袁柏一眼,問:“她吃過了嗎?”
袁柏點頭。
周錦程笑了笑,“那就好。”
周錦程沒有多留,甚至沒有去我寢室坐一下,隻是在宿舍樓下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他說:“你這有伴我就放心了。”
他說:“什麼時候回來打我個電話吧。”
他說:“泡麵盡量少吃點。”
他說:“我走了。進去吧,外頭冷。”
我看著他走遠,袁柏的手還抓著我的,他說:“高中的時候我看到他來參加過你的家長會,他是你的叔叔?”
我一怔。
袁柏鬆開我的手,慢慢道:“他是你的長輩,還是你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