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送他到街口,

“下午我還是在校門口等你。”

“嗯。”

“有事就打電話給我。”

“好。”

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他會轉身走開幾步後,再回首給她一個笑容;

她也總是再等到他回頭再留戀地看她一眼後,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她期待,微笑,然後在他又一個轉身後,是一絲失落,

因為,很快的,在他離開不遠的距離後,她就看不清楚了他的背影,

恍然間會覺得,一個轉身的距離可以那麼遙遠……

星期三,幸村淳比預定的時間提前了一天從奧克蘭返回了日本。

“這樣可以嗎?”紗樹沒把握地問。

接到幸村的電話,試了幾套,最後還是換上清爽的熏衣草色的絲絨短袖衫,米白色的紗裙跟銀色的涼鞋,過去時他已經訓練結束了在等她。

“很好看。”牽起她的手。

“很緊張?”幸村感覺到她小手的溫度比平時更低。

“嗯。”轉頭看向出租車外的景色,紗樹努力讓自己至少看起來不那麼緊張。

“精市,那個時候你見到我爸爸的時候緊張嗎?”

“心裏繃得緊緊的,手心還出汗了呐。”

“真的?”她睜大了眼睛,隨即笑了起來,“完全看不出來,覺得精市看到我爸爸一點都不怕的樣子。”▂思▂兔▂網▂

“不僅緊張,我還很害怕,如果我不能見到你……”

她的手被他握得有點疼,但紗樹沒有說……

“對不起……什麼都沒說就……”

輕靠在他肩上,他的肩膀雖不寬闊,卻剛好夠她倚靠,仿佛能承受她心裏全部的重量……

黃昏時分的醫院,比留川潤一總覺得有點生命將盡的味道,本來夕陽就是讓人難免惆悵的景色,最後綻放的紅色餘暉落在白色的醫院大樓裏,竟帶絲殘酷的餘味……

“潤一……”

“加奈,你不應該來醫院找我的。”

“偶爾破例一次不好嗎?”

男人沒有回答,從百葉窗的縫隙裏看向對麵的病房大樓。

“潤一。”加奈從背後抱住了他,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加……”

“就一會……”她閉上了眼睛,臉緊緊貼著他的背,他身上白大褂的消毒水味道刺激著她的嗅覺,“我知道在這裏不應該這樣,但,一會就好……”

比留川潤一沒有推開她,但也沒有回應她的擁抱,這個跟紗樹母親同年的女人竟像個孩子般地想占有他。

“今晚……陪我可以嗎?”加奈弱弱地說出自己的請求,卻掩不住殷切的期望。

“爸爸跟媽媽會喜歡你的。”下了車,來到父親預定的西餐店,幸村在進門前給她鼓勵。

紗樹的緊張還沒有消去,但他的笑容總能讓她安心,有他在,應該一切都會好吧……

侍者把他們領到預定的座位,幸村的父母已經等在那裏,見他們進來,便站起身。

紗樹快走近後,才看清他們的臉龐。

“是比留川小姐吧?”幸村淳的臉上還有些許下了飛機還未來得及好好休息的疲倦,但他的相貌與溫和的笑容很快讓人忽略掉了他稍許流露出來的倦意。紗樹覺得跟自己的父親比起來,他的眉宇間更多了份秀氣。

“是。伯父伯母好。”仍然不知道她這樣的稱呼算不算合時宜。

幸村淳沒有提出異議,但從她剛進來開始,已經將她打量了一番。一旁的幸村美開微笑對她頷首,紗樹對她羞怯地笑了笑。兒子的眼光確實不會錯,很清麗的一個女孩,不去看她的家世第一眼已經讓人很舒服,不媚氣也不做作,倒有點出水芙蓉的味道。

如果她沒有那不能治愈的眼疾,就該是一幅完美的鉛筆淡彩……

父母兩人不露痕跡地交換了下眼色,

“坐吧。”幸村淳示意了下。他發現上帝對有些人確實不公平,同情……但他對兒子有自己的原則……有的人,是不能強求在一起的,否則隻會換來悲傷。做父親的似乎永遠比做兒子的更懂這個道理。

紗樹跟幸村也相視笑了笑,在幸村看來,雖然母親曾表示過反對,父母的態度也還不明朗,但至少,現在見麵後,看起來他們還是喜歡紗樹的。

“加奈,今晚不行……”比留川潤一還是推開了她擁抱的雙手。

“為什麼?”

“我想一個人。”依然背對著他,語氣有點冷。

“潤一,我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加奈的聲音有點抖……,“由實她已經不在了……難道你下半輩子都要活在對她的回憶與對自己的自責中嗎?!”

“……,哼,也許吧……”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不是嗎?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