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那會兒,一直到現在,中間有好幾次都說要結婚,可是,大家高高興興地忙乎一場,突然中間又會出現什麼變卦,讓結婚這麼大的事兒一次又一次的流產,自己的心情不屑說,可周圍人的目光實在讓張敬華有點兒受不了。

經過了四五十年的歲月洗禮,人一旦到了張敬華和喬麗娟這個年齡段,平日裏的話題已經不知不覺中轉移到了孩子一輩人的身上,同事們坐到一塊兒,談論最多的也就是這些,什麼今天這個同事的兒子結婚了,明天那個朋友的女兒嫁人了,後天又有一個老同學的孩子到醫院待產去了,……。論事業,張敬華是省裏農業大學的校長,一把手,出來進去都是說了算的,喬麗娟頭頂著一個教授的頭銜,光是手裏帶著的碩士、博士生就有好幾個,在院裏也是有頭有臉的;論家庭,張敬華幸福健康,喬麗娟賢惠能幹,兒子聰明伶俐;……,不管從那個方麵來說,張敬華一家都不比周圍的人差,可就是兒子和女朋友之間的婚事兒問題,著實讓人頭疼。

在張敬華的印象中,結婚可是人這一生中最最重要的事情,神聖的不得了,無論誰提起來,都會肅然起敬的,可是為什麼到了兒子這一輩兒,就變成了口頭禪了呢?一點兒也不當回事兒,每每談起來也是嬉皮笑臉的,沒個正形,真讓人失望。

換作以前,張敬華肯定會逮住兒子張波就好好訓一頓的,隻是,經過了中間張波放棄考研、參加工作、自己開超市的事件以來,張敬華突然覺得,自己和兒子之間已經有了明顯的差距,不僅僅是看待問題的方法上,就連選擇自己的事業也是張波看的更透徹。張敬華那會兒,就業就是為了找一個正式工作,手捧鐵飯碗兒,心裏就有了底,這輩子就不用愁了,而且全家人都會跟著高興;可是兒子張波就不這麼想,無論做什麼事兒,他第一個提出來的就是好不好玩兒,自己喜不喜歡幹,有點兒放dàng,但是張敬華回頭想想也對,隻要是張波喜歡幹的,他肯定就是去全赴精力的去做,不成功誓不罷休,是件好事兒。

在沒有看到事情最後結局的情況下,張敬華也開始學著不刻意的去管兒子了。

張敬華、喬麗娟和張波,一家三口,吃了晚飯就開始聊,一直聊到夜裏十一點多,才相繼去睡覺,中間經過了這麼長時間,談的問題不少,也沒有一個得到正式解決。其實,在張波家裏,家庭成員之間,類似的情況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張波已經習慣了。

第二天早晨起來,張波的右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謔謔的,想停都停不下來,洗臉的時候,張波還故意從涼水把眼睛捂了捂,也沒有起多大的作用。張波趴在鏡子前看著裏麵那個熟悉而陌生的麵孔,閉著眼睛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還是“左眼跳災,右眼跳財”,反正對他來說,隻要是眼皮跳,那就肯定不是什麼好兆頭,今天一定要多加小心的,不管幹什麼事兒,都要留個心眼兒,好日子剛剛過了沒幾天,可不能再出什麼事兒。

因此,張波蹭了父親的車,一起去了西校區,父親問他的時候,他也不好意思說,怕父親訓他是迷信,所以就撒謊說今天自己身體不舒服,不想開車。

父親將信將疑地看了張波一眼,沒有說什麼;小池叔叔還扭著頭,笑著跟張波開玩笑,說張波已經當上了大老板,也應該雇一個司機了,張波笑笑,沒有搭話,他怕跟小池叔叔說話,分了對方的神兒,會不安全的。

一路的忐忑不安,總算是挨到了西校區,平時自己開車隻需要二十分鍾的路程,今天早晨卻因為堵車,足足花了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車子到了西校區的大門口,就已經快八點了,父親是校長,母親是老師,遲到一會兒沒什麼問題,可是張波剛剛工作,還是人家李愛花主任手底下的一個小職工,可不能遲到的,哪怕兩分鍾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