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第四十六章
整個學校圖書館三樓專業課閱覽室裏,關於胡麗敏男朋友出事兒的消息,張波算是第一個知道的,這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帶來的好處吧,關於學校管理層之間的一些秘密,張波都是首先從父親那裏得知的,時間長了,張波也知道哪些話該出去說,哪些話知道了就隻能咽在肚子裏,永遠都不可以說出去的。
張波記的很清楚,那天是一個灰色的星期三,很特殊很特殊的一個日子,對張波來說,別說這輩子,就是輩子也忘不了——也就是在三年前的今天,那天也像今天這樣陰沉、這樣冷,漫天灰霧的那種陰沉,寒風刺骨的那種冷,劉寶文在宿舍樓六層走廊窗戶口跳的樓,就在那個靜悄悄的走廊裏,就在張波的麵前,一條鮮活的生命失去了不應該失去的朝氣,像極了冬日裏的一片幹枯的樹葉,明明還帶有一絲生命的跡象,明明還對這個世界有著無盡的憧憬,卻在刹那間輕飄飄地跳了下去,世間一切全部定格,就定格在那讓人窒息的一刻,在寒風中瑟瑟而落的劉寶文,不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倒像是一具空洞洞的皮囊,有呼吸,有動彈,但是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跡象。
有的人死了,他永遠活著;有的人活著,卻早已經死了,劉寶文那短暫的一生,卻把這句話詮釋的再明白不過了,也許,許多選擇以那樣一種慘烈方式結束自己生命的人,在那一刻,情形都差不多吧,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畢竟他們都是主動選擇自己結束生命,而不是自然的,人雖然還活著,心卻已經死去,不是這個世界不再適合他們,而是他們的內心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情況,他們的內心都已經不再屬於這個肮髒的、勢利的世界。
就在從窗口縱身跳下去的一刹那間,劉寶文還特意回頭看了張波一眼,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張波事後很長時間都沒有想出個結果來,有很多種假設,但是都站不住腳,或許,劉寶文隻是無心的一看,卻在張波的記憶中留下了濃重的一筆;劉寶文沒有絲毫對死亡的恐懼,眼睛裏是解脫似的輕鬆感,臉上還帶著那種釋然的微笑,平靜、安寧、恬美,之前很長很長時間張波都沒有在劉寶文的臉上看見那種令人欣慰的笑了,對劉寶文來說,那是很奢侈的一種笑,很可惜,那也是他臨終前最後一次笑,笑過之後,就從宿舍六樓走廊的窗戶上縱身跳了下去,“砰”的一聲悶響,在那個嚴寒的冬日裏,顯得那麼驚心動魄,顯得那麼孤獨無助,那個寒冷的冬日裏啊,不僅給這個世界帶來了陣陣寒意,還帶走了劉寶文那個卑微而淒慘的生命,也不知道是上蒼故意用這種悲涼的方式來迎接劉寶文生命的逝去,還是劉寶文用自己的生命來迎合了那個寒冷的冬天,反正給周圍的人都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可以這樣說,就在劉寶文選擇以“跳樓”這樣一種悲烈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生命的重大事情發生之前,張波都是帶著那種可憐而輕視的眼光來看待他的,覺得他就是當時那群年輕人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他的存在與否絲毫改變不了任何事物,但是,事情發生以後,隨著時間的延續,張波開始逐漸改變自己以往的看法,他不再小看周圍任何人,不再輕視周圍的任何一件事,試想想,連平時一聲不吭的劉寶文都可以突然做出那種讓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