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波仔細想了想,說:“可能快倆月了,就是開始有感覺的時候,不對……,倆月多了。”
周大夫盯著張波看了半天,說:“這樣吧,我也不太確定,咱們還是做個檢查吧,你明天早晨別吃飯,早點兒過來,……八點吧,八點你到這兒,先在一樓掛個號,花二十塊錢領張卡,往裏麵衝兩千塊錢,再上來找我,我給你開張單子,你們按照上麵的程序去挨著做個檢查,最後拿著結果再來找我,我給你們好好看看,行麼?”
其實,從周大夫剛才說話的語氣上,張波似乎就已經覺察到了什麼,雖然來之前還心存一絲僥幸,不到最後結果出來之前都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但是,張波感覺自己正在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個他實在不願意麵對的現實,就像一座墳墓,他馬上就要走進去了。
魏偉又帶著他們從樓上下來,在一樓大門口的位置跟他們分了手,魏偉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張波和趙強則去了停車場,準備開車回家。
心裏藏了事兒,而且還是這麼大的一個事兒,張波的心情更不好了,晚上隻喝了一碗小米粥,饅頭掰了半個,撕著吃了兩口,實在咽不下去,又把饅頭放回盤子裏去了。父母看張波沒有什麼食欲,以為他又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兒,本來想問問的,隻是看張波心不在焉的樣子,忍了忍,就沒有問。
晚上趙強上來陪張波睡了一夜,倆人聊了很多,從小時候在一塊兒禍害別人的蔬菜到上學時候跟別人打架,從中學時班裏的某位漂亮女同學聊到各自後來的女朋友,從大學畢業以後各自參加工作聊到現在,……;說到高興處,倆人捂著嘴捧腹大笑,說到傷心處,倆人也互相看著對方一同抹淚。倆人都感歎著時間的飛逝,昨天還是用針管偷偷地紮一樓大媽家種的葫蘆,被大媽發現以後跑的誰也顧不上誰,今天卻都已經成了所謂的“大人”,同時明天就要一塊兒去麵對人生最後的一道考題——死亡,細細想來,人生還真的是很短暫呀!
第二天早晨,倆人早早的就起了床,張波去洗漱,趙強回家去收拾東西,約好七點十分在樓下見麵,然後一起去市醫院,昨天周大夫親自交代了的事情,倆人不能遲到的。喬麗娟聽見響聲,從臥室裏出來,扒著門框問張波起這麼早準備幹什麼去,張波隻是說了一個“有事兒”,然後就匆匆出了門,他現在不敢多看家人一眼,心裏太沉重了,他怕麵對家人那一雙雙至親的眼神,自己會一時憋不住把事情說出來,最近因為李副校長出車禍的事兒就已經夠讓父母撓頭的了,他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給家人添亂。
倆人計劃八點準時到醫院,可是還是來早了,大早上的路上車輛比較少,也沒有堵車,平常半個多小時的路程今天隻是走了二十來分鍾——七點四十分多一點兒就到了,甚至醫院的醫生都還沒有正式上班兒,看病的人也很少。張波和趙強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上到三樓,來到那個周大夫的辦公室門前一看,周大夫竟然已經來了,一個人正在穿白大褂,桌子上的電腦還沒打開,看來,周大夫也是剛剛到。
周大夫聽見敲門聲扭過頭來,就看見趙強和張波兩個人訕訕地站在門口,於是把他們招呼進了辦公室,讓張波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對趙強說:“病人不方便,還是你去吧,帶上兩千塊錢,到一樓掛個號,辦張卡,還有十幾分鍾開始上班,你先下去排隊吧,要是八點去的話人就多了,剛才進來的時候我看一樓大廳裏的人挺多,估計今天的人又不少,趕緊去吧,別耽誤事兒。”
看見趙強準備轉身出去,張波趕緊掏出錢包,把昨天晚上提前準備好的兩千塊錢遞給趙強,看著他急匆匆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