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任何表情的妝容來掩蓋他們內心的虛空和無容。這也恰恰迎合了張波這個階段的內心世界,他也想用這種麻木似的方法來掩蓋內心對死亡即將來臨的恐懼,和對愛情的徹底絕望,他不想讓周圍任何人看清楚他的內心世界,透露出來了,就算是對他自己尊嚴的出賣,是萬萬不能發生的事情。
候機大廳裏人生嘈雜,但是張波的手機鈴聲也不是柔弱的,叮呤當啷的響聲,甚至連從他旁邊經過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的,大概他們也看出了點兒什麼吧,都扭著頭看著張波,好像要在張波的那張嚴肅的臉上尋找到什麼答案似的。其實張波也已經聽見了,而且還是從第一次響起的時候就已經聽見了,但是他就是不想接,因為即使張波不接現在的這個電話,他也能猜出來到底是誰打過來的,也能知道對方到底想要說些什麼!自己已經夠心煩的了,不想再接電話給自己心裏添堵;張波也已經看見了,但就是不想衝上前去找梁永豪好好理論理論,因為即使張波不衝上去問個清楚,他也能知道江月和梁永豪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關係,所謂的眼見為實就是這樣,剛才發生的一連串的動作張波都已經看在眼裏了,別的就不需要再說什麼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生活,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命運,人不同,人生旅途自然也就不會相同,人和人交往的過程當中,緣分這種東西是萬萬不能強求的,正如張波當初和江月偶然走在一起一樣,誰也不會提前想到他們兩個人會在那樣一種場合以那樣一種方式互相認識,那就是緣分使然,緣分讓他們在一起,張波伸手就抓住了,所以他和江月也就成了男女朋友的關係,在一起共同走過了風風雨雨的四年時間;張波心裏清楚,現在緣分盡了,不能再相伴走下去,兩個人也必須分開,既然江月已經不再喜歡張自己了,而且自己也是一個將死的人,無論從雙方誰的角度來看,這都會是一場以悲劇性結尾的愛情故事,緣分沒了,就沒有必要再繼續糾纏下去了,該轉身的時候就得轉身,該離開的時候就得離開,哪怕自己還有更多的不舍,也不要留給對方一個悲苦的背影,那樣隻能加深對方心裏對自己的仇恨和厭煩;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該消失的時候就消失,哪怕自己心裏還有過多的不甘,也不要留給對方一個淒慘的小臉,那樣隻會讓對方更加討厭自己,說不定連保持在對方心裏最美好的一點兒東西都給破壞了。
想清楚了,心裏也就不再那麼傷心了。
張波也不知道自己在候機大廳裏到底站了多長時間,隻是記得太陽從遙遠的天際探出腦袋來,明明已經傍晚了,在雲朵後麵躺了半天的太陽突然變得活躍起來,耀眼的光透過候機大廳裏藍色的玻璃照向自己,眼前一片恍然,隻有白茫茫、白花花的一片,任憑周圍人流湧動,處於漩渦中央的張波腦子裏卻異常冷清、無助、孤獨、迷茫、……,這種悲傷的心情籠罩著全身,甚至讓張波都已經忘記了痛苦和流淚,渾身上下都是那種令人窒息的麻木,麻木的忘記了呼吸,麻木的忘記了哭泣,明明江月已經乘坐著那趟消失在雲朵中間的飛機離開,張波卻還是在那兒傻傻地等著,不為了等到奇跡的出現,隻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一個不輕易放棄的交代,就算是對他和江月之間那段維持了三四年的愛情的最後一個祭奠吧,過了今天,江月這個人就徹底消失在了張波的生活裏,以後再想要為她做任何事情,都變得不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