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速,一路北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老姑坐在後座上閉目養神,上車前她看了看沈放,又在趙曉馨臉上掃了一陣子,估計也是了然了。沈放也不多話,隻是專心開車,趙曉馨百無聊賴,戳弄著收音機挑台,老姑聽著鬧騰,說著:“消停點。”
趙曉馨嘟囔道:“老姑,你別緊張嘛。”
老姑暗暗苦笑,怎麼能不緊張,口頭上雖是說回去看看,其實是奔向一處墳墓,那裏埋葬著自己的青春,是一輩子的青春。
老姑想著,肯定都成老頭了,他身體好,應該還耳聰目明吧。
四五個小時的車程後,他們抵達了目的地,村村通的道路並不好走,蜿蜒盤旋著伸向大山裏的村落。到村口時,沈放停車下來,開這麼長時間,還真有些疲倦。
村頭有幾個在看小孩的婦女,還有曬太陽的老頭老太太,老姑下了車過去打聽,報出她要找的那個人的名字,一個卷著煙的老人看了看她,問著找那個人幹嘛。老姑說是老朋友,去看看他。
老人沉默著將煙草倒進一小片皺皺巴巴的白紙中,向村裏指了指,道:“年前剛沒了,他大兒子在家,在最頭上。”
老姑怔住,問著:“年前怎麼了?”
“沒了,得病走了。”
老姑做過千萬種假設,他可能彎腰駝背,可能掉光了牙齒,可能耳聾眼花,但千般算萬般想,都沒想到他會先走了,年輕那會他身體那麼好,都能抗著她走到山上去,怎麼可能沒了。
老姑再也站不住,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村子裏的墳地在田地中,一個土堆,一塊石碑,四周長著些雜草,枯黃一片。
老姑沒有哭,她讓沈放跟曉馨去村頭的小賣鋪買些燒紙來,自己則在墳頭旁的石頭上坐著,看看天,看看地,看看那墳頭。
趙曉馨沒料到是這樣一種結局,抱著燒紙偷偷抹眼淚,而沈放,則是這樣悲劇的一個旁觀者。
老姑用枯樹枝撥著燒紙,念叨著:“走得那麼早幹什麼,就這麼狠,連見都不見了。我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決定過來,你倒好,躺進黃土堆裏看我笑話。真不如不來,不該來。”
燒完了紙錢,老姑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然後就站了起來,對趙曉馨說:“咱走吧。”
趙曉馨去扶著老姑,沈放看了一眼那個簡陋的墳堆,想著:是啊,為什麼還要貪戀再見一眼。既然想見,為何又要等到天人相隔的那天。
回程的路上一片靜默,老姑閉著眼睛坐在後座上,仍舊沒有一滴眼淚,趙曉馨惴惴不安地看看老姑,又看看沈放。趙曉馨此刻有點明白,她還太年輕,而沈放跟老姑卻是大人了。她知道,這次又是自己莽撞任性了。
趙曉馨偷偷給周曉逸發短信,讓他在那邊準備好,老姑暈倒過一次,回去得去醫院看看。趙曉馨短信裏說得含含糊糊,周曉逸打過來好幾通電話,趙曉馨把手機調了靜音,都沒接。
趙曉馨一路上偷偷瞄瞄沈放,又偷偷端詳老姑,進城的時候對沈放道:
“叔,開到你小區就行,家裏有人來接。”
沈放點頭,開到小區門口,趙曉馨剛扶著老姑下車,旁邊就衝過來周曉逸,周曉逸劈頭蓋臉罵道:“你神經病吧,這麼折騰老姑!”
趙曉馨理虧,不吱聲,倒是老姑擺手道:“你個小子咋呼什麼,曉馨也是了了我一個心願。”
趁著周曉逸扶老姑上車的空擋,趙曉馨對沈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