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忘掉是諺學長,我就能忘了所有仇恨。」她知道他是不可能忘得掉是諺學長的,那畢竟是他的手足,他怎忘得掉呢?如同她。她也知道對他的恨正一點一滴地流逝當中。
他無力地垂下雙肩。「是,我忘不掉是諺,如同你忘不了他一般。」
「既然這樣,還有什麼話好說!」她笑。
漸漸隱沒入海平麵的夕陽像他此刻的心情,失去活力、灰暗,隱藏愁潮,他幾乎已失去活下去的動力。
就這樣離開,離開她的生活圈,失去她?不。離開一個心所愛的人那是件多令人痛苦的事……尹是徹恍然明白妮可恨了他八年的支柱是什麼?
他笑,他竟要求她忘記對是諺的愛來接受他;他自己都無法做到,又怎能要求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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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手裏抱本未看完的泰戈爾詩集漫步到幽靜隱僻的軟香小天地,坐在絨般的草皮上,依附可靠堅固的樹幹伸直雙腿,絹細的熒燈替代了月娘不夠嬌豔的光芒從頂而降點明了書本上黑小的鉛字體。
海風伴著甜淡氣息奏悅天地之音,敲響了純淨,擊亮了自然本色,就這樣徜徉大自然溫柔懷抱裏。
聽聽風的話,看看純淨心靈的詩集,多愜意樸實的生活享受啊!要是能天天過得如此安靜無爭、如此的舒服,那該有多好?
她讀著詩集,恍然間一則詩集狠狠地敲進她心坎裏,她不自覺的輕念出:「你丟下了我,就上你的路了。在我那黃金之歌譜成的心坎上,安置你孤獨的肖像,我認為我應該為你悲歎。可是呀!我不幸的命運,時光畢竟是短暫的!青春一年跟著一年的消逝,春天的日子也逃逸了;脆弱的繁花無故凋謝。聰明人卻警告我說:那生命隻是蓮葉上的一滴露水……」
一股濃重的酒氣順著涼風蔓延,竦舞葉叢隱約遮匿住黑颯模糊的身影。
那道身影幽幽的接口:「我握著她的雙手,把她緊緊地壓在我的胸口。我想以她的美麗來充滿我的雙臂,以香吻來掠劫她甜蜜的微笑,以我的眸子去暢飲她那曖昧的顧盼。啊!但是,她在那兒?誰能拉緊天空的蔚藍呢?我企圖抓住美麗,它卻躲避我,隻留下軀殼在我手中。挫敗,疲乏,於是我回來了。軀殼怎麼能夠接觸那隻有靈魂可以接觸的鮮花呢……」
他那熟悉的嗓音絕對令她此生難以忘懷。
「秋天說不冷倒有些涼,怎麼不加件外套就跑到這裏來?小心著涼。」尹是徹將羊毛衫披在妮可身上。
「你喝酒?」難聞的酒氣直衝上她的腦門,使她頓時產生暈眩的感覺。
「幾杯。」
「為什麼?」她冷漠的問。
「遇到了幾位大學時代的好友,一起喝了幾杯。」濃烈的酒精開始侵害他的理智,口齒咬合不準的咕嚕出聲:「怎麼?想我?」
「你說什麼?」
靠著樹幹俯身低頭,舉止無盡輕佻的抵住她美麗下顎。「幾個小時不見,開始想我了?」
「別鬧了!」身體逐漸升高的體溫和著由他手指傳來的冰冷,這是股多奇妙、詭異的感覺!舒服、不舒服參半,醺紅了她的嫩頰;妮可微慍的撥掉他無禮的手。
突然唰地一聲,尹是徹整個身體呈重力加速度的跌坐在地,含糊地悶吭了聲。
「我拜托你,醉了就進屋,窩進暖被裏呼呼大睡一番,別在這裏失態。」
不知是打起盹來了還是臣服了她的話,尹是徹沉默下來。
妮可覺得奇怪,便轉過頭一瞧,「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