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夏好半天才把事情弄明白,原來幫任道遠處理這段時間事務的叔叔一直在利用他,他讓任道遠簽署了許多文件,然後今天下午準備卷款潛逃,結果被任道遠發現了,他刺傷了任道遠,送給他兩個字:傻瓜。
再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沒有意義,何況她也實在是說得太多了,淺夏隻好陪著他,一直到天色暗了下來。
蘇媽媽打電話來問她在哪兒。
淺夏說在醫院,任道遠出事了。
蘇媽媽簡單問了一下情況,知道人沒事也就放心了許多。“那你早點回宿舍休息……明天還要考試呢……他傷得也不太嚴重……不管怎麼樣……考完了再說……”
一連串的話,任道遠模模糊糊聽得並不太清楚,但他知道蘇媽媽的語氣很嚴厲,也許她是在逼淺夏回家,也許她嫌閑我了……
任道遠的思緒就這麼發散開去,他知道蘇媽媽溫和的外表下是一個精明的女人,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了,蘇媽媽會不會逼淺夏和他分手,一定會的,一定會的……而淺夏這麼聽話……他什麼也沒有了,他不能再失去淺夏,還有蘇岱行,蘇岱行一定會搶走她的,還有淺夏的爸爸,他會不會還對上次的事心存介懷,等高考完之後,他們三個一定會聯合起來逼淺夏和他分手的,他們一定覺得他襯不上淺夏了,淺夏要上大學了,淺夏要飛走了……
人會做錯事,往往隻是因為一瞬間的衝動。
任道遠扶著受傷的手臂下床,淺夏還在講電話,他笑著示意說去廁所,他出了病房,直直朝醫生的辦公室走去,他要了幾顆安眠藥。
掛斷電話的時候他遞過一杯水。“渴了吧。”
的確是渴了,她接過來喝了一大口。
陪他說了一會兒話,不知怎麼一直打瞌睡,淺夏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確定還早,任道遠讓她在旁邊的陪護床上躺一會兒。
“你在旁邊,我就覺得我不是一個人……”他笑。
可是這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差五分鍾,九點,準考證上的課目提示——理科大綜合。
三百分。
淺夏拚盡全力趕到學校,出租車司機甚至違章,可仍然遲了,禁止入場隻是四個簡單的字,而法官宣判的“死刑”,也隻是兩個簡單的字。
她說了很多好話,她近乎哀求的看著監考老師,她甚至原意下跪換得這一個機會,可是老師卻是冷漠的表情。
“遲到的學生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借口,每個人都有苦衷,那我們還製定這個製度出來幹嘛……”
她知道老師說的對,可是一步的距離,就是考場,她看著那些拿著筆或答卷或者思考的考生,仿佛身在兩個世界。
她朝外走,看到眼裏的東西失去了辯識性,她狠狠揪著自己的手,為什麼會睡著了,為什麼醒不過來,她答應媽媽什麼了,怎麼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媽媽,她該怎麼辦……
又能怎麼辦呢?人在絕望的時候反而更加清醒,她清楚的知道媽媽會失望,而她自己,無力回天。
甚至有些怨恨起任道遠來。
“原本我是打算叫你起來的,可是我想,你在這邊也是一樣休息,醫院離考場也就十分鍾車程,我還設了鬧鍾……對不起……淺夏……我沒醒過來……對不起……”
最該怪的,還不是她自己,淺夏坐在操場上,腦袋裏隻剩下這一句話,能怪誰呢,能怪誰呢,自已的事,能怪誰呢?
下午是最後一個科目,英語,她早早的到了教室,她提醒自已好好考,就算搏,也得搏一下,可聽力結束之後她就知道完了,她集中不了精神,她怎麼也精中不了精神,她看著機讀卡的紅線覺得那上在堆滿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