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三三兩兩的一行人,每一個背上都背著一個碩大的包袱。
都是些肉幹藥材之類,蕭玉訣這一路上被丁淩逼著吃下去不少。
有益自然是有益,不過半月的時間,蕭玉訣已經能夠自己撐著根臨時的拐杖,趁著沿途休憩,跛著腳在馬車的周圍繞上兩圈。
然而隻不過幾日,蕭玉訣光是聞著肉味就會想吐。
洛月一路淡笑著看蕭玉訣受苦,不小的車廂裏到處彌漫著肉幹的焦香,間或夾雜著奶酪的淡淡酸甜,每每看見蕭玉訣一臉糾結地望著車角的那幾個包袱,洛月總是有一種想笑的衝動。
一切如常。
洛月也曾經想過,那一日在廂房外麵的廊簷下,自己說出來的話都被麵前這人聽去了多少?
然而蕭玉訣什麼也沒有說,整日隻是睡覺養傷,偶爾與洛月聊上幾句,所說的不過是遇見的那人那事,裏裏外外沒有絲毫的異樣。
大約,是沒有聽到嗎?
若是聽到了,又會怎樣呢?
洛月兀自覺得有些好笑。
第92章 92
洛月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上,看著身前背對著自己的幾人。
一身銀白色鎧甲的是尉遲蘭若,手持一柄長刀,胯/下俊騎通體雪白,此刻正踱著細碎的小步,前前後後地在原地不得安穩;尉遲蘭若身側那人自然是尉遲遜,老頭子五十開外身板依然俊朗,同樣是一身的銀甲,相較於自己的幼子,卻是多了一份歲月磨礪而出的沉穩,抹去了些許的焦躁。
蕭玉訣一身黑甲立於尉遲遜一邊,之前傷到的那條腿此刻已是好了大半,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持一把銀柄長槍,懸在腰間的長劍在日光下反射出片片光華。
洛月心下歎了一口氣,閉了閉眼將視線移開。
約莫兩年之前,大祈圍攻大陳,洛月那時還是大陳的丞相,王城被圍那日,他曾站在高高的城牆之上,看著不遠之外的漫天軍陣。
隻不過是遙遙一望,洛月心下便已明了,大陳,大約是要亡了。
洛月之前不曾見過祈王,立在城牆之上,隻覺得那人一身玄黑色長袍隨風而舞,辨不清容顏的臉孔卻讓人遠遠望著便已心中生畏,靜靜立於千軍萬馬之中,似乎幾步開外的廝殺與自己毫無關係。
洛月那時想著,既然是親征,卻穿著長袍,這模樣,到像是來看戲更多一些。
心中,兀自的就覺得好笑。
此刻,洛月立於陣中,遠遠地看著莫涵。
莫涵一身玄黑色戰甲立於軍陣之中,腰間一條墨綠色的錦帶徐徐垂下,隨著微風一飄一揚,右手握著的那把龍紋長刀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華,被那條錦帶遮遮擋擋,一閃一閃的有如粼粼波紋。
魅影安靜地立在原地,偶爾甩一甩尾巴,揚起一片塵土。
洛月撇開眼睛,半垂著眼瞼,好似被那光芒晃花了眼。
這才是這人原本的模樣嗎?
洛月心下莫名地有些傷感,隻不過一瞬,那眸色便又恢複清明。
隨風而來的似乎有些人聲,洛月有些詫異地抬頭,越過麵前寥寥的幾排軍士,看見不遠之外的大鄭城牆上頭,似是掛下來一個人。
卻是鄭王蕭狄絡。
洛月微微皺眉。
那廂,蕭狄絡一身襲衣斑斑駁駁,似是沾染了不少血跡,大約之前沒有少受折磨,穿過脖頸和腋下被捆著三條粗繩,那般搖搖晃晃地從城牆的凹陷中垂下,光是遙遙看著,便覺得疼痛難耐。
更不要說還是一國之君,被這般落魄地現於人前,以蕭狄絡的性子,大約是寧死都不願如此了吧。
洛月瞥了一眼蕭玉訣。
從後麵看不清他臉上的顏色,然而那背影卻是依舊堅挺,沒有絲毫的躊躇或是急躁。
一個兩個的,都看不清參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