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心中微微一笑，繼而半眯著眼睛看向被掛在城頭的蕭狄絡。
那廂蕭狄絡似是看見了不遠之外的大祈軍陣，原本有些頹然的身子忽然開始百般掙紮，似乎是在叫喊些什麼，看麵容頗有些聲嘶力竭的意味，卻無奈距離之遠，隻餘下偶爾隨著晨風飄過來的零星幾句破碎的嘶喊。
洛月看著蕭狄絡身上那件原本已然不複整潔的襲衣從腋下被漸漸染紅，似乎有幾縷紅色的液體沿著蕭狄絡身後的城牆緩緩而下。
饒是原本就對此人無什好感，洛月此刻亦是覺得有些驚心。
好歹是一國之君，更不要說心高氣傲眼中容不下他人，如今落得如此境地，倒是淒涼得很。
倒也隻有姬宣韶這般，做得出如此不為人道的事情。
“哼。”
洛月恍惚間似乎聽見身前有人極為不屑地一哼，不禁抬起了頭。
“當真是丟盡了大鄭的臉麵。”莫涵冷冷的聲音飄了過來，背影依舊巍然不動，魅影在原地踱了兩步。
洛月挑了挑眉，複又看了一眼蕭玉訣。
依舊是沒有什麼表情，被別人這般低看自家的兄長，他倒是淡然得很。
然而原本，蕭玉訣大約為的就是大鄭萬民，而不是他家自以為是的兄長。
如若不是這般，又怎會那番風輕雲淡地將大鄭許諾給了莫涵。
洛月自是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大約這便是眾叛親離。
“呔！”尉遲遜忽然一聲低喝，嚇得洛月微微一顫，不禁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繼而扯了扯手裏的韁繩。尉遲遜原地踱來踱去似是很有一些不耐，“這姬宣韶真是陰狠了，想得出這般毒招，好歹是一國之君。。。嘖！蕭狄絡那小兒怎能如此不爭氣！”
尉遲蘭若聞言嘴角一抽，有些心虛地看了看蕭玉訣，見後者沒什麼反應，似乎並不在意，抿了抿嘴給自家老爹遞了一個眼色。
“臭小子，看什麼看！”可惜尉遲遜完全沒弄明白，此刻正在氣頭上，大約是覺得番邦太過囂張，雖然鄭王與自己沒什麼幹係，竟是有些同仇敵愾起來。
尉遲蘭若吃了一憋，尷尬地向莫涵那邊靠了靠。
“武王準備如何？”莫涵事不關己，好整以暇地側目看著蕭玉訣。
“。。。”蕭玉訣微微眯眼，看著掛在牆頭的兄長默不作聲，一雙明眸靜謐得深不見底。
忽然，“嗖”的一聲，自大鄭的城牆上射出一支竹箭，力道強勁卻是孤零零隻有一支，一陣破風聲過後，在數以萬計的軍士注目之下，洛月看見那隻箭落在了陣前。
似乎，箭身上綁著些什麼。
“陛下！”片刻之後，一名列於陣前的軍士一路小跑走到箭前彎腰撿起，雙手舉著送到莫涵麵前。
莫涵麵無表情地拿過那隻箭，解下上麵捆著的一張紙條，順手將那箭扔在一邊，慢條斯理地打開，片刻之後麵色微嘲，輕哼一聲，將那張紙條遞給了蕭玉訣。
洛月看著莫涵淡笑不語的側臉，忽然有些好奇。
蕭玉訣靜靜地看完那張紙條，寥寥數語，似乎並沒有在他心中激起絲毫的波瀾。
尉遲蘭若亦是好奇之至，畢竟大軍壓境，番邦挑釁至此又是送來一張紙條，多半是有些蹊蹺，然而隔著自家主上又礙於顏麵不好明要，更何況，既然是番邦與大鄭的恩怨，那紙條大約是送給蕭玉訣的。
“洛相看如何？”不料蕭玉訣微微一笑，回身看著落後他們三四丈的洛月。
“。。。是什麼？”洛月倒是有些微詫，拉了拉韁繩幾步上前，從蕭玉訣手中接過那張紙條。
莫涵麵無表情地閉了閉眼，向旁邊踱了踱，在他與蕭玉訣之間給洛月空了個位子。
洛月心下輕輕一笑，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