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最開始,呂城終被攻破的時候。
西門姬和呂煩靜靜對視著。兩人都不急,一個是不想徒增損失,一個是想多拖一點時間,各自懷著自己的心思。
時間慢慢流逝。
“呼哧——呼哧——”汗水一滴滴掉落在了地上,滾成一顆顆的水珠。貓哥急速奔馳著,腋下的呂冥乾不斷調整著自己的身體,既然不能自己跟上貓哥的速度,那就隻有盡量調整吐息減輕自己的重量。
“貓哥,你說我們跑得掉嗎?”
“不知道,跑不了也得跑。”貓哥很客觀地回答到,“我們現在的每一秒鍾都是我們呂家的男兒們,拿生命換來的!所以一定不能被抓到,一定不能!”
所有人都明白,作為呂家的直係親屬,不管最後西門城對待戰敗的呂城是怎樣的態度,呂煩和呂冥乾都是幸免不了的。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沒人不明白。
“呂煩,你抵擋不了我的再一次進攻了!放棄吧,為了你的士兵們!”西門姬繼續著心理戰術。
呂煩習慣性地咂了咂嘴,掃視了一圈呂家軍們。那些疲憊卻依舊剛毅的臉龐。
“城主,你不用說什麼勸我們的話了,呂家的士兵,沒有當俘虜的傳統!”一個軍銜稍高的士兵聲若洪鍾道。
“對,城主,怕他個奶奶的西門!!”
“就是,我們當兵的,哪兒在乎死亡,要死也要死在戰場上……”
感受著這些堅定的目光,呂煩突然有著發自肺腑深深的驕傲感。
他不是一個冷血的人,在一開始他就知道了這些士兵們是不會選擇離開的,哪怕他下令投降。對於呂城來說,有戰死的士兵,可是卻沒有投降的士兵。
略微思考計算了一下時間,想必貓哥他們也應該跑出去了吧。
既然沒有投降的選擇,也自然沒有當俘虜的覺悟,那麼,不如就……
“大人,他們準備幹什麼!”手下的軍官錯愕地張大嘴巴,手指疑惑著指著對麵。
西門姬深邃的目光遙望過去。
呂家軍開始收攏著陣型,隨意將武器拿起,收拾著身上的裝備器械。
呂煩脫掉自己的白色長袍,露出裏麵的白色勁甲。稍微活動了一下散漫的身體。
“他們準備投降了?”軍官疑惑道。
西門姬微微搖頭,直到看到呂煩揮動了一下他的右手時,西門姬的瞳孔陡然放大,難以置信地失聲道:“他們是要衝鋒!”
“殺——”
殺聲震天,鋪天蓋地而來!
空氣微微凝固,給人的感覺就像走在粘稠的沼澤裏。
“貓哥,情況不對頭。”呂冥乾眉頭緊縮,超越同齡人許多的感知力全麵散開,覺察到了空氣中的不對勁。
貓哥放下了呂冥乾,緩步向前。早已感覺到的他一直沒說,之前他們就好像是被幾股強大的氣息鎖定,一直沒有甩掉,還是被追上了。
每走一步,空氣的凝固感就加重了幾分。
貓哥揉了揉肉呼呼的臉龐,讓表情由凝重變得稍顯輕鬆。轉頭對著呂冥乾灑然一笑。
“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回來,”轉過身背對著呂冥乾擺了擺手,示意呂冥乾不要擔心:“小事情,等著我就好……”
一個龐大的身影穩穩地向前走去,漸漸消失在空氣中。
人影蕭瑟,一個一個地倒下。西門軍的士兵們,由一開始的錯愕緩了過來,展現出了大陸霸主的實力,對著殘兵敗將的呂家軍們一陣猛攻。
沒有人能想到,在最後必輸了的時候,在城池已經被占領,自己還被團團包圍了的情況下,呂家軍們居然發起了衝鋒!以一種悍不畏死的姿態,一頭撞上了西門巨獸!
看著身邊的戰友們越來越少,每一個士兵都殺紅了眼,但卻沒有一個人退怯。
在很多人看來他們確實是傻,輸了又怎樣?西門城又不可能將所有的士兵全部殺掉,哪怕忍耐幾年,找到機會東山再起都行。這樣將自己的生命揮霍掉,不是很愚蠢之極嗎?
也許是吧,沒人能夠說的對他們的做法到底是對還是錯,就連這會兒下達衝鋒命令的呂煩都很疑惑。我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害了他們呢……也許就像許多事情一樣,是沒有答案的吧。
呂煩的白色勁甲上全是刀痕和血漬,此刻作為一個戰士的他,身先士卒,瞬間被對方的人群所淹沒。
在所有探哨和西門姬的注視下,這支戰鬥了半個多月的軍隊,竟然持續推進著,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
鋒芒所指,竟是主帥西門姬所在的位置!
殘陽似血。
“我很佩服你,你們就這點人都殺到了我的麵前。可惜,也到此為止了。”西門姬看著近在咫尺的這些搖搖欲墜的身影,由衷讚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