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也毫不示弱:“練習時如果有外人打擾,會影響到我們練習的效果。”
手塚抿抿唇,目光繞過安東尼,看著櫻井安。
櫻井安為難地抓著樂譜,動作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
手塚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輕輕推開安東尼,走到櫻井安麵前,低頭看著她:“那麼,我在外麵等你,結束了給我打電話。”
“嗯,好。”櫻井安有點愧疚地答應,畢竟這樣像是她要把手塚趕出去一樣,但是她和安東尼都不習慣練習的時候有旁人在場,所以不得不讓手塚先離開,盡管這意味著她將要跟安東尼獨處。
手塚轉身離開,在經過門口的時候,他在安東尼麵前稍微放緩了一下腳步,眼神在安東尼身上稍微停留了一瞬,卻什麼都沒說,徑直走了出去。
安東尼關上門,櫻井安突然覺得琴房裏的氣氛是從未有過的凝滯,為了避免與安東尼的視線接觸,她轉身坐到椅子上,打開琴蓋,慢悠悠地調整著琴譜的位置,等著安東尼做好準備。
然而等了半天卻沒聽到安東尼的動靜,櫻井安不得已轉過身,想看看安東尼在做什麼,卻在回過頭時,徑直撞進了安東尼的眼中。
稍顯不自然地別過頭,櫻井安隨意敲著鋼琴上的幾個鍵,問:“安東尼,還不能開始嗎?”
“你,和手塚……”安東尼卻沒有理會她的問題,隻管問自己的問題,然後隻說了個開頭之後又沒有了下文,櫻井安沒有回頭,隻聽身後一陣細碎的聲音,她知道安東尼把他的小提琴拿了出來,然後就聽到了小提琴的聲音。
“我們開始調音吧。”安東尼的聲音,仿佛一切如常。
“好。”
等到一個多小時後,他們終於結束了練習,兩人都對這次的練習比較滿意。
整理好琴房後,櫻井安拿出手機,準備給手塚打電話。
“安。”
“嗯?”櫻井安熟練地按著號碼,心不在焉地回答。
“……為什麼是手塚?”安東尼走到她前麵,擦肩而過時,低聲問道。
櫻井安停住了正要按下通話鍵的手指,驚訝地抬起頭,卻隻能看到安東尼的背影,她不知道他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隻能呐呐地輕聲確認:“安東尼?”
安東尼的手放在門的把手上,卻沒有轉動,他背對著櫻井安,又問了一遍:“為什麼是手塚?除了你們相識多年,還有什麼?”
櫻井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為什麼會喜歡手塚?這個問題對她來說沒有意義,重要的是,7年來她依然喜歡手塚,而手塚亦然。
安東尼卻誤解了她的沉默,徑直往下說:“你……不覺得辛苦嗎?7年的時間,每年隻能見幾麵,在你需要他的時候卻找不到人,各種計劃需要配合他的時間,你的各種演出他都無法參與……”
櫻井安轉身在琴凳上坐下,支起手撐著下巴,準備聽安東尼的下文。
這樣的話,在很多年前她就已經聽過,在這幾年中,她有時候也會反問自己,這樣做是不是真的值得,但是每次一見到手塚,她就明白,能有這樣相守的機會並不容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夠像電影裏那麼完美,她有她放不下的學業,手塚有他的職業生涯,雙方都沒有讓對方為自己放棄一切的理由,所以這樣最好。
7年來,他們也這樣過來了,那麼,為什麼不相信未來的很多年,他們也能這麼過下去呢?更重要的是,他們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手塚會退役,她會結束她的學習,他們將會麵臨新的抉擇。
“而且,以後呢?手塚退役了,你畢業之後呢?你們又要繼續這樣兩地分隔嗎?”安東尼看來考慮過很多次,說得很流暢也很有邏輯。
櫻井安打斷他:“是啊,我們會遇到很多問題,但是,其他人就沒有嗎?”
“……”安東尼沒有轉身,不過稍微偏過頭,顯示他正在聽。
櫻井安低下頭,無意識地翻動著手上的琴譜:“任何一對情侶,都會遇到屬於他們的困難吧?我們也不過是其中之一,也許你看起來覺得我們之間無法維持下去,這樣聚少離多的日子是早晚會有厭膩的那一天,但是既然我們能一起經曆了過去七年,那麼為什麼不能繼續下去?”
“……”
“安東尼,不要用你的想法來衡量我們,對我和手塚來說,這樣的狀況早在七年前,我們在機場分別時就已經預見到。每年能夠見幾次,或許你覺得不可思議,可是你不覺得,這樣的話,我們也沒有爭吵的機會和必要,反而會更加珍惜在彼此身邊的時間嗎?”櫻井安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冷靜地跟安東尼說這種話,她一直覺得這樣的話沒有必要跟安東尼,或者其他任何人說的這麼清楚,畢竟那是她和手塚之間的事情。
可是現在坐在這裏,對著安東尼來述說,她卻覺得心裏前所未有的平靜,回憶起這幾年來短暫的幾次相聚,她能記得的隻是其中的甜蜜,以及在見麵之前的期待心情,而在分別時的短暫失落,幾乎可以略去不提。
櫻井安搖搖頭,突然什麼也不想說了,隻想趕緊見到手塚:“安東尼,我曾經告訴過你的答案,現在也不會變。”說完,她收好自己的樂譜,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