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人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聽到腳步聲,他才回過神,轉頭、看到卿卿走過來。 ~思~兔~在~線~閱~讀~
“回來了。” 他招呼她。
“回來了。” 她應了聲。
“怎麼回來這麼早?”他問。
“天氣不好,我怕你背疼。”她看到地上的煙頭,道,“怎麼又抽煙,對身體不好。”
他點了點頭。把煙盒扔到一邊。
她扶住他肩頭:“進屋吧,外麵風大。”
他又點了點頭。站起身,忽然,一把抱住她,道:“你想知道,是否我殺了你父親?”
她渾身抽緊,沒有答話。他的下巴摩搓著她的頭發,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煙草味。她從他的肩彎裏、抬起頭。天上壓著鉛灰色的雲。樹枝上,傳來落寞的鳩啼,一陣緊,一陣疏。清風掃過竹葉,早開的霜菊,隨了風,送來淡淡冷香。
天上落下幾點雨滴,落到她臉上,一陣寒噤,她什麼也不敢想,覺得自己輕得好像一張紙,一絲絲感覺就能把她吹得七零八落。
雨點越發緊了。他將她打橫抱起來,抱進屋裏。走進臥室,把她輕輕放到床上。
床上鋪著銀色的雪緞單子,像月光下、一汪被輕風揉皺了的湖水。他摘掉她的發簪,她的頭發散開來,成了一絲一絲漣漪、向四麵慢慢漾開,攪亂了他的心湖。濃烈的愛意、帶著沉重的悲情,猛然從他心底噴湧上來,一下子流遍他全身,他的肌肉都不禁起了一陣難抑的抽搐。
她仰臥著看著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嘴,他敞露的身體……他的每一處,包括那些崢嶸的疤痕,對她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吸引,勾動她渾身的熱流。她努力保持清醒,在淪陷的邊沿苦苦掙紮,她憋得胸口發疼,一陣一陣的暈眩,可她一定要讓自己看清他的眼睛。
他抱著她的身體,對視著她的眼睛。她眼睛裏浮著一種清冽的東西,冷冷的隔在兩人之間。忽然間,他不知道從身體哪一部分傳來一陣疼痛。疼得讓他閉上雙眼。
他有無數種理由為自己辯白,有無數甜言蜜語可以表達愛她勝過一切,可是,這一刻,他什麼也不想說。他不想動任何心機。隻想吻她。他俯下`身,吻著她的眼睛,她的唇……把她摟在懷裏不停的吻。他甚至想,如果不能溫熱她,他就這樣吻下去,吻她一輩子。
被他密密地吻著,蘊蘊藉藉地纏綿,她這時才發現:原來,有些記憶留在心裏,有些記憶卻是刻在身體裏的。
她想起好久以前,火車滾滾碾壓過離愁,車窗外淒風苦雨,包廂裏冷寂得凝了起來一樣,隻有、他胸口渦著她要的暖——她心裏那一點明明滅滅的火光,在他固執的嗬暖裏、象一支搖搖曳曳的風燭。
那時,他緊握她的手,說:答應我,別放棄。
她流著淚,點頭。
別放棄——
他的吻給的更加慷慨,近乎急躁,帶出焦灼。似乎在努力喚醒著什麼。她仿佛聽到空氣破碎的聲音,一切虛偽的,矯飾的,一切無奈和嫌隙,都轟然的坍塌了。
那隔世離空的靈魂,反而變得坦然而近切。
她終於看到:有一種承諾,雖然隻是在虛無的心靈之間傳遞,卻可以經受現實最殘酷的風雨。那種承諾,可以深深紮根在命運深處,不用刻意想起,也能鎖住人的一生,不管生活有多少千瘡百孔,都注定了生命最終的完美。
她倏然閉上眼,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