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段(2 / 3)

羅卿卿輕輕推了推兀自抽噎的兒子:“瀚祥,帶盈盈去找你哥哥玩。”

畫廊的偏廳和大廳隔著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坐在偏廳裏,可以看到大廳裏的熱鬧,又不會被舞會的喧鬧打擾。

羅卿卿和南天明麵對麵坐在玻璃窗後,都摘了舞會的麵具。隔著一扇玻璃,那邊是喧鬧狂歡的舞會,這邊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和冷寂。

羅卿卿拿出一封信,遞給天明:“我昨天在整理舊物的時候,又看到它。我想還是還給你為好。”

南天明接過信,這是十年前他陪同父親出國醫病時寫給卿卿的信。他把父親的罪責全攬在了自己身上,希望得到法律的懲罰和卿卿的寬恕。但是,這封信寄出後,沒有得到任何回音。直到半年後父親去世、他準備遠渡他鄉,突然收到瞿東風的一紙邀請,要求他回國擔任外交部長之職。

他撫著放在桌上的麵具,喟然歎息了一聲:“我始終想知道為什麼你會選擇原諒。”

她看著他手裏的麵具,幽幽道:“其實,即便你不寫這封信,我也已經相信了他。東風一直沒有把這封信交給我。直到你父親去世之後,他才拿出來,因為他知道如果早先拿給我,我一定會矛盾痛苦。他告訴我,你在信上說的都是假話,你不過在為你的父親抵罪,你是想我不要誤會我的丈夫,希望我幸福。那時候,我捧著你的信,淚流滿麵。我知道,除了原諒,我已無可選擇。”

南天明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看著玻璃窗外的熱鬧,他好像想起很早以前的一場化妝舞會——那時候,她說在他的眼裏看不到火焰,他戴著麵具,不想讓她看到麵具背後他癡迷熱烈的感情。

還好,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總算學會:對有的人須戴上麵具,對有的人則應該放下自我、坦誠相對。

南天明把視線從窗戶轉回來,問卿卿道:“總司令的手術如何?”

“還好。”羅卿卿習慣性地搪塞了一句,又看了眼天明的眼睛,“對你我不該隱瞞實情,隻是請你暫時保密。”

南天明點了點頭。

羅卿卿道:“性命是保了住。隻是……不能站起來了。”

“不能……”南天明倒吸了一口氣,“可有治愈的可能?”

羅卿卿搖了搖頭:“幾位醫生都說機會很小。”她說話的時候,沒有看天明,隻一味看著玻璃窗那邊的舞會。就象躲在煙花落寞的角落裏,看一場浮華的大戲。每個人都是觀眾,同時又是別人眼裏的表演者——活在自己的世界和別人的視線裏,兼顧著主角和配角,不知道誰表演的最精彩,誰又能一直演到曲終人散。

“我可否去探望一下總司令?”南天明道。

她連忙搖頭:“他那個人你是知道的。那麼心高氣傲不肯服輸的人,到頭來,卻敗給自己的身體……”她保持著鎮靜的口氣,眼裏卻隱隱浮現出淚光,“他現在,除了家裏人,是誰也不想見的。”

逸廬的後園裏有一條小溪。天寒了,溪水變得單薄,河床子上的石頭冒了出來,嶙嶙崢崢的,在寒涼的秋風裏泛著青白色的光。樹葉也變得疏落,枯黃的葉子掉進溪水裏,隨著水波流向遠處。

一陣孩子的吵嚷打破了寂靜。

“給我玩玩吧。”瀚祥追著盈盈,纏著她要玩那副怪牙。

“就不給,我要嚇唬希平哥哥。”找了大半天,都沒有看到希平哥哥,盈盈加快了腳步,在園子裏到處亂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