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還溫熱的血跡添上了一分狠虐。我幫他擦去臉上的血跡,然後問,“我的保鏢你都殺了?”

他似有不滿地點點頭,“那些人都是監視娘親的殺了才好呢。深庭可是要保護娘親呢。”然後他咬著手指一派天真的模樣,“可是那些人真沒用深庭一下子就解決了,爹爹還說深庭要用很久的時間,不對不對的。”

好像是多年來熟悉的動作,聽著他這樣說我便笑起來順便理了理他有些淩亂的衣服。一身亮藍色,很乖張也很奪目。他的腰間是一把紅色的斬魄刀。大概是由於剛才的解放,我清楚地感覺到整個刀身都在歡鳴。

我的指尖停在他的刀刃上,很清晰的脈動順著手指傳上來。我張口,“小孩,你也劫色嗎?”

他扁嘴,氣哼哼地朝著那人說,“都是爹爹害的,現在娘親不認深庭了!”

我掐掐他嫩嫩的臉蛋,“他是你爹?”其實不難猜測。這兩個人除了外貌不大相似骨子裏卻是像透了的。

“才不是。”稚嫩的童聲,他踮起腳尖親親我的臉頰,“深庭是娘親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哦,深庭最喜歡的人是娘親才不是爹爹。庭院深深深幾許。這句詩還是娘親親口說的呢,為什麼娘親都不肯認深庭呢。”說著說著,他的眼裏起了霧氣晶亮亮的眼仿佛要掉下淚來,而他卻是笑著的親昵地靠在我懷裏道,“娘親怎麼可以連深庭的不認得,深庭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想娘親呢。都是爹爹壞。”

我摟著他,不顧衣襟是否被淚水沾濕,我淡淡對那人笑,“呐,其實你是藍染吧?我也不是自己走到這裏的吧?”

“其實……”才一瞬他就到了我身旁還是剛才那個姿勢從身後擁抱我,“其實深藍真的很聰明。”他的語氣裏全是熟悉的笑意。

他說,“可惜,就是太固執。”

可惜,就是太固執?

終於我掉下淚來,淚水被他吻去,我一手輕輕撫過他臉上的輪廓,淡笑著仿佛不曾有難過,“你知道嗎?再激烈的愛情隻要一人不再堅持,就會變成死灰的。”

芳華滿地

我淡淡地看著他,心裏是難以言語的疼痛。即使不知道過往,但我最起碼知道,我在最不該被丟下的時候被丟下了。

仿佛閉上眼就可以聽到那時刀刃的鋒利和強大靈壓的聲音。我一直覺得他不是敗北而是自負地放手。就像是把老鼠放在手心狠狠玩弄的貓,抓住,放開,抓住,然後再戲虐地放開。就是這樣一種感覺使我不得不相信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

我猜測我不安,我也不想知道什麼叫過往。

所以在那個男人念完那一句破碎吧鏡花水月的時候,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世界被一層一層剝離,原本芳華滿地的景象被血腥取而代之。滿眼都是橫屍,我從不知道屍魂界竟然如此看重我在我身邊布置了這麼多的人。平日裏偶爾出現的一兩個熟悉的隱秘機動此時也躺在了地上。傷口極幹淨但又帶著致命的狠毒。

看著這些屍體我沒有什麼感覺,可是懷裏的深庭卻抬起頭有些不安地看我,似乎在擔心我會責怪他。

可惜的是,我沒有辦法再分出一點點難過給這些無辜死去的人了,心的負荷已經到了底線。再多一分,我就會瘋掉。

不知是何時,耳邊清晰地響起警鍾,邦邦邦,一下接一下,比脈搏還要來得緊張。

那男人笑,笑聲裏帶著微微的自得,“比想象中要快些。”

這一次我不再問為什麼,仿佛真相就在眼前卻刻意不去想起一樣。“接下來,我要怎麼辦?”我喃喃自語,如果我沒有站錯邊,就好了。

懷裏的孩子看出我沒有多說的意思,隻好死死摟緊的我的腰生怕我離開似的說,“娘親不怕,娘親隻要看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