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安排。

怎麼會有這個臨時安排?

因為設計師東修治先生曾發現有可疑人物出入,所以要求進行內檢。

啊這確是個突破性的線索。來吧,東先生,看到什麼,記得什麼,要麼寫出來,要麼形容一下,我們畫出來。

臘月二十九深夜兩點鍾,修治在一間沒有窗戶的小房間裏描述出了那夜在辦公室門口所見的男人形象,同時在自己的腦海裏勾勒出了這樣的—幕:進入辦公樓行竊的應該有幾個人,一人在外麵望風,他到的時候,裏麵的正要出來,望風的上來跟他打招呼問路,修治回頭說話,裏麵的趁機脫身。他們從良友會社偷竊來奉天銀行的圖紙,探明白了地下金庫的位置,待到年前爆竹喧天的夜晚,趁機*爆*破掉三道門,動靜大一點也不打緊,誰能分辨得出炸藥和炮竹的聲響呢……

根據修治的描述,人像被畫好了,軍警拿起來讓他看:是不是這人?

修治赫然記起這是誰了:數日前看評劇的晚上,他與南一從戲院裏麵出來,此人從後麵上來打招呼,這是南一的朋友!

第三十六章

軍警們拿到了第一位可疑人物的畫像並沒有著急聲張,懸賞捉拿。他們連夜召集了城裏所有曾留下把柄因而不得不合作的流氓地痞線人和告密者,在一個控製有力的範圍內發布畫像,並嚴刑逼問,有誰見過此人真身?或哪怕是相似的臉?

一天一宿的刑訊和饑寒交迫之後,終於有人提供了一些有價值的信息:離太清宮不遠有個四平人開的山貨行,生意不見得多好,但是來來往住客人不斷,老板換了好幾茬,相互接手像都在熟人之間進行,並不見有出兌倒賣的程序,最近的一個老板不常出門,不常露麵,但是也見過一兩次,那張臉,那張臉有點像這幅畫像……消息一出,精幹的探子們就被放出去了。

城市太大,年代混亂,故事很多。

另一邊的王府裏麵,遠近親戚陸續地到了不少,正熱熱鬧鬧地過大年。在王府新改建的小樓裏麵,麻將局開了六桌,綠玉牌來回撞擊發出嘩嘩的聲音,可口茶點在一旁伺候著,輸贏之間,金錢流水無數,他們卻還在一邊玩一邊抱怨著年景不好,再不能過從前養尊處優的日子了,再不是從前的皇親國戚了。這是旗人們聚會時候的樁核心話題,剛變天的時候,說起來這事兒總有人哭,現在漸漸適應了,反而還覺得少了拘束,不時還會拿頭發和袍子開兩句玩笑。有人又在說皇上在天津的軼聞,說他最近請了個日本師傅,張嘴閉嘴都是島國的話,一次參加聚會,居然還梳著小分頭穿和服出來了。

一直聚精會神打牌贏錢的小王爺說:“你是看見了?”

講笑話的說,聽那誰他家那小誰說的。

顯瑒道:“說得那麼真楚,我當你是真看見了呢。”

牌桌上的另一個表弟道:“皇上穿和服也不奇怪啊。東三省不都是一個氣氛:十個買賣有七個是日本人的吧?日本好地方啊,發展得那麼快,不然你怎麼把明月姑娘送到那裏念書去了?”

另一張桌子上的明月聽見自己名字了,扭過頭來看了看。

顯瑒打出去一張西風,向她眨眨眼睛,回複那人道“師夷長技以製夷,你這小子書白念了,什麼道理都不懂。”

另一張桌子上的彩珠推倒了自己的脾:“我和了。”

她手氣太好,籌碼在自己跟前堆成高高的三個小垛,旁邊的女子努努嘴吧。

彩珠看看她:“怎麼?不服啊你?”$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位說:“服氣的,怎麼不服?不過我賭場失意,在別處找回來,還有夫君疼我。”她聲音不大,調門拐了幾下,隻這一桌上的女人聽得見,她們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那笑容彩珠是看得懂的:夫人你贏了些小錢又何必得意?你的丈夫在別人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