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傾心相愛的人,忘記了執手偕老的海誓山盟,忘記了花前月下的柔情蜜語,滿腔的愛意成了單純的兄妹之情,換了是我,早已傷心欲絕,痛不欲生。可是大哥卻一直默默承受這一切,甚至為了不給我的心裏帶來負擔,寧願把這一切記憶深埋,將所有的感情塵封。
“這件事情,我父王知道嗎?”我緩緩問出這個最關鍵的問題。如果我和大哥之間的私情暴露,亦或者我非父王親生的秘密被揭穿,都可能導致我最後的死亡。我很清楚我的父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可是五哥卻沒有回答我,隻是走上前,摸了摸我的頭發,柔聲安慰道:“玉兒什麼都不要想,一切都過去了,安心地等你大哥來接你回梁國。”
我點頭,努力擠出笑容:“其實,就算真的是父王殺了我,我也不怪他。這些年以來,他待我的好,天下皆知。更何況,他是太子哥哥的父親,我不想讓太子哥哥為難。”他為我付出了那麼多,我怎麼能再讓他因為我而左右為難。雖然記不起我們之間曾經的誓言,但是,他永遠是我最親、最愛的人,這一點,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
回到西苑,白芍和南星大老遠就迎出來,笑著正要說話,發現我臉色不對,兩人對視一眼,不再多言。鸚哥兒也跟著出來,大聲道:“小姐怎麼一個人回來,還有六皇子呢,他怎麼沒跟著一起來。小姐去了這麼久,菜都快涼了,要不要我送去廚房熱一熱……”
我一言不發地徑直進屋,一轉身,將門關上,鸚哥兒的聲音也戛然消失。
以前隻覺得,與五哥之間的血緣就已經夠離奇了,想不到,還有更加荒唐的。在梁國做了十多年的公主,今天才陡然知曉自己竟然不是父王的親生女兒。①思①兔①網①
“禁軍劉統領,”我念叨著這個陌生的名字,怎麼無法把這幾個字與自己的生父聯係起來。
五哥說,他本是華山大弟子,為追隨母親才入宮做了侍衛。早些年曾是父王最寵信的臣子,元德六年的時候,因病猝死。彌留前囑咐同門師妹照顧我長大成人,這也是繡荷之所以出現的原因。
原來在許多年以前,他曾經一直默默地關心著我,隻是,我從來沒有覺察到,甚至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他的存在。
又翻出太子哥哥的信箋仔細地看,越看越能感覺到他字裏行間強自壓抑的情愫,那些纏纏綿綿的情話,是經過了多少次的努力和嚐試,才一點點化成了紙上那簡短而溫情的語句。而我,又要怎樣,才能寫出一封完整的回信。
我忽然沉默下來,接連好幾日都躲在西苑裏靜靜地想心事,五哥很是擔心,每天都過來看好幾回。文錚也是每天必到,說些不著邊際的話,隻是要娶我之類的話,卻沒有再提過。
終是抵不住幾個丫頭的勸說,趁著這日天氣晴好出門散心。若是走大門,必定被五哥知曉,少不得要給我拴上十多個侍衛才會放行。我帶了那三個丫頭,從後門悄無聲息地溜出王府。
臨近大年,韓城終於開始熱鬧起來,街上的行人也摩肩接踵,這讓我有種錯覺,似乎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江城。鸚哥兒對街上來往的人群有種本能的恐懼,整個臉上都變了色,銀牙緊咬,一副緊張倉皇的模樣。
換了平時,我是極喜歡這種熱鬧場景的,可今兒卻怎麼也提不起興趣來。隻想找個人少的地方好好靜一靜。問了熟知韓城地理的白芍。得知西郊有一山名雲穀,山中有廟,清幽雅致,十分宜人。
於是一行四人,加上個趕車的馬夫一同朝城外西郊走去。好不容易到了山腳,剛下馬車,準備徒步上山,卻被山腳賣山貨的農夫告知,前幾日山上出了殺人的案子,衙門把山門封鎖了,案件未破之前,遊人不得入內。
隻得掃興地沿原路返回,誰知走到一半,馬車忽然斷了轅,停在路當中,動不得半步。雖然天色尚早,但這馬車可說不準什麼時候能修好,再說此地離京城路程不短,若是單靠雙腿,怕是走到城門關閉也到不了。
“要不,讓奴婢先回去找人?”白芍小聲地建議,“奴婢跑得快,現在趕緊往回跑,應該能直至在天黑前找到王爺來接小姐回去。”
我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總不能大夥兒一道往回走吧。自從上次受傷之後,我這身子骨早就差了許多,這麼幾十裏地,怕不是要了我的小命去。
“那,小姐您小心些。南星,鸚哥兒,你們可要好好照顧小姐。”白芍叮囑了幾聲後,打著小跑往京城方向奔去,不一會兒,官道上就不見她的蹤影。
我們餘下幾人便坐在路邊的石頭上無聊地打發時間。馬夫對著車軲轆折騰了半天,最後還是無能為力,跑過來跟我說去附近找人看能不能幫忙修理。我也揮手讓他離去,一直等到正午時分,仍不見有人回來。
早上僅喝了幾口粥,這會兒正餓得前胸貼後背,開始還強忍著,到後來,肚子竟然咕咕地叫喚。“都是奴婢笨手笨腳,竟然忘了帶吃的。”鸚哥兒自責道,“本來南星都準備好了,可是被我擱在桌上,忘了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