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接近晌午,雨後初晴的陽光顯得很陰鬱,一點也不耀眼。
大街上,一輛白色的寶馬從斜刺裏衝出來,上了前麵的立交大橋。
不知是因為車行過猛還是久別重逢,抑或是別的什麼原因,車內的兩個人一直默不做聲,氣氛顯得極為沉悶。
在立交橋上兜了一圈後,林國棟忽然將車速減慢,情不自禁地歎了一口氣:“一年了,我們已經整整有一年沒有見麵了。你——現在過得還好嗎?”
冬梅沒有回答他,隻是神色黯然地低下頭去,將臉埋進雙手裏,等她再抬起頭來時,眼眶裏早已蓄滿了淚水。
林國棟將車停靠在路邊,從荷包裏掏出一支煙,含在嘴角點燃。
隨著煙霧在駕駛室緩緩升騰,他又想起他們最後一次見麵時冬梅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心頭仿佛被什麼戳了一下,隱隱地有些疼。
林國棟喔嘴吐出一串煙圈,過了一會兒又問:“對了,你的真名是不是叫冬媚?冬天的冬,嬌媚的媚?”
冬梅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愣了愣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是我堂弟告訴我的。”
“你的堂弟?他怎麼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知道,他認識的人好像比較多,或許專門去打聽過你也說不定。”
冬梅“哦”了一聲,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想想真可笑!認識你兩年了,我居然連你的真名叫什麼都不知道。”林國棟禁不住深深感歎,“原來,了解一個人真的很難!”
“隻是一個名字而已,你又何必小題大做!”冬梅猶豫片刻,終於翕動嘴唇,“‘冬媚’這個名字是我媽起的,後來在辦身份證時被人誤寫成‘冬梅’,慢慢的叫習慣了,也懶得改,所以就一直用到了現在。”
“嗯。”林國棟點點頭,伸手按動車載播放器,裏麵立刻響起《我們好像在哪見過》這首歌。
憂傷抒緩的曲調,似乎一下觸動到冬梅的內心,她微閉上眼睛,眉宇間隱隱流露出對過往前塵的美好留念。
林國棟扭頭看了看她的這身裝扮,忽地眉頭一凝:“要是我沒看錯的話,剛才在華宇賓館電梯裏的那個人,應該是你吧?”
“是我。”冬梅依舊微閉著眼睛,像在夢囈。
“你上華宇賓館去做什麼?”
“去找一個人。”
“你要找的這個人也在三十六樓嗎?”
“是的。不過,當我到了三十六樓的時候,忽然又放棄了這個打算,所以就沒有從電梯裏走出來。”
“難怪!你不說,我還真以為大白天見鬼了呢!”林國棟終於恍然大悟,頓了頓又道,“昨晚在網吧裏的那個人,看來也是你了?”
“是我。”冬梅慢慢睜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馬路上的白色線條。
“為什麼你明明看見了我,卻假裝不認識——包括今天在華宇賓館的電梯裏?”林國棟麵帶疑惑地問。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冬梅捂著臉頰,顯得情緒很低落。
“就算你說不清楚為什麼,那也總不至於扮鬼嚇我吧?”林國棟用手指指自己的太陽穴,“你看看,昨晚被你一嚇,我一頭撞到牆上,頭上腫了老大一個包。”
“你活該!”冬梅輕抿嘴唇,臉上竟有了些許笑意,“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