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運殿的案桌後, 符欒批完折本,懶懶靠進紅木圈椅。
他闔著眸,食指一勾, 隨意地將蟒衣領口的結扣斜扯開兩顆, 露出的突出喉結滾了滾,嗓音因為疲累有點沙啞,“她回來了?”
李泰慶在外頭作答:“門房說還未瞧見馬車。王爺放心, 王妃身邊帶了兩個侍衛, 不會有麻煩。”
“多帶幾個。”
“是, 奴才下次會注意。”
符欒沒再繼續開口,他最近忙於應付公事,也的確有意無意地想磨一磨蘇明嫵的倔強脾氣, 明知她心裏沉悶, 硬是陪著她權當無事發生。
萬萬沒想到,磨了個把月, 便宜了一匹馬。
他的王妃對著他是伶牙俐齒, 口是心非, 倒是跟矮腳馬相談甚歡,恨不得吐露心跡, 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王爺,林小夫人求見,說有要事。”
符欒驀地被打斷思緒很不悅, 聽到有要事, 勉強應道,“讓她進來。”
門被“吱呀”打開, 林芷清換了身很襯膚色的煙籠梅花百水裙, 亦施了妝粉, 麵色紅潤光澤,微微下垂的眼角盡顯她的單純清新。
她挪步上前福身,柔聲道:“妾身,見過王爺。”
符欒看都沒看她,淡淡開口:“說。”
被如此忽略,林芷清低眉順眼,臉上沒有絲毫惱意,她了解符欒不喜聽多餘的話,直接了當地說:“王爺,妾身就是想說,妾身的身子好了,可以服侍您。”
這件事,王爺早在城關時,她就有了想法。為了子嗣,她總猶豫再等等,然而眼看著這個月隔三差五,王爺就命人送吃用的進樟月殿裏,叫她怎麼忍得住。
王爺是多麼不識體貼的男人,她就沒見過他會照顧誰的起居。
所以,她不能再等,也等不及。
坐於上首寶座的符欒,聽到笑話般嗤笑道,“林芷清,你要與本王說的要事,就是指這件。”
“是。”
林芷清溫柔坦白:“妾身明白,此事對王爺來說無足輕重,但對妾身,卻真的是天大的要事。而且,不那般開頭,妾身怕見不到王爺。”
“你這麼喜歡本王麼。”
“王爺在這世上獨一無二,妾身全心全意,心裏隻有王爺,隻想成為王爺的女人。”
林芷清對待符欒與蘇明嫵完全不同,她深知符欒的性子,或者說,任何男人,都無法拒絕將愛意濃烈奉出、不求回報的女子。
她容貌雖不及蘇明嫵,但自認也不是差上許多,且陪在他身邊多年,她不信毫無優勢。
符欒慢騰騰睜開右眸,看著麵前站著的人。
當初把林芷清救回來,是因為年少時需要尋個活的箭靶,他很挑剔,才會找了個模樣不錯的適合人選。
家中美人初長成,投懷送抱,一般來說,正常的男人都不會拒絕。
然而不知為何,他聽了竟然毫無欲念,索然無味。
“走近點。”
林芷清臉上泛起羞色,順從道:“是,王爺。”
符欒認真盯了她很久,她是真的長相身段尚可,對他也是千依百順,是他原本該喜歡的那類。
可他現在怎麼會,一點都不想要她。
甚至就連看著眼前聽話的女子,也隻會想到蘇明嫵咬唇對著他鬧騰和倔強的樣子。
他的王妃脾氣不太好,偶爾可以乖順的像貓,偶爾發脾氣暴躁的也像貓,與他吵架最愛說反話,說完想想有點後悔,就會拉扯住他可憐巴巴地找補。
找補也會丟三落四,惹到他發火還不自知。
“王爺?”
符欒揮了揮手,不是很有心情再與林芷清閑談,“出去。”
林芷清看透了男人眉宇間漸生的不耐,她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裏,她不肯放棄,“王爺,可,可是妾身等了那麼多年,隻想伺候您一次。”
“林芷清,本王說的話你聽不懂麼。”
林芷清當然聽得懂,她還知道,這次出門,以後就當真沒機會了。
既然如此,她隻能死馬當活馬醫,“王爺,王妃她也,也說過,希望我能好好侍候王爺...”
林芷清這樣說,是建立在符欒極其喜歡蘇明嫵的情況下,男人聽了心愛之人將他推開肯定會生氣,她就有可能趁虛而入。